不是斬三屍，也不是一氣化三清。
方雲連續問了幾個問題，都被九絕否定。
宇宙浩瀚，文明層出不窮，以方雲的所學，依然不能囊括所有，九絕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方雲也不得而知。
所以，方雲采取了一種比較獨特的辦法，連問了九絕九遍“請問尊姓大名。”
話說，要是一個正常人，被人連問九遍你姓什麽，名什麽，一定會莫名其妙，勃然大怒，這簡直就是天怒人怨的事。
但是，方雲連續發問，卻是有着自身的想法和依據，雖然略顯失禮，效果卻是出奇之好。
根本原因，還在于方雲認爲，九絕并不是十絕道長，但是的确又跟十絕相關。
九絕應該繼承了十絕的意志，繼承了十絕的修爲和記憶，但是，從其表現來看，他又不大認可自己就是完整的十絕。
既然他自己都并不是很認可，那麽，方雲問他的時候，他又應該如何作答呢？
這是一個相當有意思的命題。
九次重複，同樣的問題。
九絕的回答，果然出現方雲猜想的狀況，漂浮不定的同時，有着許多思考和猶豫。
就連方雲的同伴們，也隐約發現，九絕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異常，也隐約猜到了一些東西。
方雲連續發問，就會讓九絕産生一個思考，“我是誰。”
在思考這個命題的時候，九絕自然就會把自身進行一些總結，同時對過去和未來産生一些思考。
回答好“我是誰”，實際上也就是九絕換了一種方式在思考自己的修道之路。
方雲現在的修爲不到，并不能很好解釋九絕現在的狀态，也不能回答什麽是遁去的一。
但是，方雲如此發問，卻能很好地誘導九絕自己去思考。
方雲大膽假設過，自己連續發問，讓九絕一重重去思考，結果可能有兩個。
一個就是豁然開朗，想明白了“我是誰”，如若是這種情況，那麽也就相當于方雲解決了九絕的難題，算是他大道有成的領路者，皆大歡喜。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九絕被方雲的這個問題給徹底繞糊塗了，然後當場崩潰。
如若是這種結果的話，方雲表示自己也能接受，反正，出現這種狀況，那就說明九絕有了前進的方向，方雲的任務也算完成。
至于這是不是管殺不管埋，方雲暫時沒想那麽多。
畢竟，遁去的一實在高端，方雲能想到這個誘導之法，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然而，讓方雲沒想到的事情依然發生了，很多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尤其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每一步都涉及到大道原理，以方雲的修爲境界，去測度更高層級的事物，往往就會發生諸多偏差。
當方雲第十次提出同樣的問題之後，九絕渾身大汗淋漓，思考許久，竟然出現了方雲設想的，兩種結果之外的第三種結果，關于這種結果，方雲也有設想過，那是最壞的可能，出現的情況比較少，但沒想到，最終會是如此。
良久之後，九絕感歎一聲，看向方雲，輕聲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十分可怕的事，那就是，對我來說，過九不十，過去，我沒有遇見這種情況，沒想到現在遇見了，你現在是第十次問我這個問題，前面，我給了你八次答案，所以，我依然還能給你一次答案，但問題是，這是你第十次提問……”
方雲微微一愣，馬上回想起來。
在第二次提問的時候，同樣的問題，方雲問了兩次，而九絕隻給了一次答案。
心中不由一動，方雲緩緩說道：“這樣有什麽不妥嗎？”
“不是你不妥”，九絕低沉地說道：“而是我不對，我之所以叫九絕，那就是，九爲數至極，過了九，就歸一，就不會有第十次，所以，問題來了，你這問題，我竟然聽不明白，而我這答案竟然好似正在消失，我突然發現，我已經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你了。”
翠衫小軒張張嘴巴，正待說話，玄明木蓮眼明手快，一伸手，将她拉了拉，讓她保持安靜。
九絕現在的狀态明顯不對，這個時候，必然會有後續變化，大家最好别給他任何提醒，要不然，就會破壞這種狀态。
方雲心中有些凜然，九絕還是出了狀況，沒有達到崩潰的，完全迷失在我是誰的狀态，但好似也沉入迷惑之中，正在糾結我是誰。
平生第一次遭遇這種狀況，方雲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雲緩緩說道：“那麽，前輩你如若能想明白這個問題，如若能理解什麽叫過九不十，或許，所有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你知道了過九不十”，九絕目不轉睛地看向方雲，低沉地說道：“你看到了我的過九不十，所以，你很危險，你知道的太多了。”
方雲看着無比認真的九絕，心中不由一突。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這是方雲最爲惱火的結果，自己的誘導，引發了特殊危機，眼前這九絕可能要暴走。
準确點說，九絕可能本身就沒安什麽好心，隻是，前面一直在壓抑，一直在掩飾，現在，終于要圖窮匕見了？
方雲身邊，老黑脊背上的狗毛根根豎起，這是已經發現了危險，給出的危機信号。
同伴們也發現了不對，身上的氣息瞬間收斂，做好了應變準備。
方雲依然故我，端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能解釋一下，什麽叫過九不十嗎？你說我知道的太多，而我還沒完全搞明白。”
九絕目光炯炯，看着方雲：“有的時候，無知者才能無畏，無知才是福，知道得越多，懂得越多，就會死得越難看。”
說話之間，草廬之中，氣氛突然變了。
那些侍女的身上，突然沖出淩厲無比的氣息，就好似一把把寶劍，瞬間出鞘，劍拔弩張。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翠衫小軒緩緩站了起來，有些無語地說道：“我說雲尊，大家裝裝樣子，給他背背書，就算過去了，你偏偏要出手幫他，結果，這下好了，愣是整出一個你知道得太多，必須死……”
兩個侍女身上的氣息轉向翠衫小軒，三人氣機牽引，大戰一觸即發。
跳小白抛起一枚不知名水果，頭一昂，水果落入嘴中，吧唧幾口，一邊吃水果，跳小白一邊含混其詞地說道：“得了吧，他遲早都要動手，随便都能找到理由，仙子，信不信，你不吃他的水果也能讓他發飙。”
翠衫小軒還未說話，九絕突然展顔一笑，看向跳小白說道：“沒想到，連你也看出來了，我表現得如此明顯嗎？不過，不暴露過九不十的話，說不定，我真的不會爲難你們，現在，不爲難也不成了。”
方雲依然端坐，此時，臉上竟然浮現出淡淡笑容：“嗯，你的意思是說，我陷害了我的同伴們？這算不算挑撥離間？”
到了紀元之子這個高度，戰鬥往往在沒有開打之前就已經開始，眼前的言語交鋒，還有這種氣勢對抗，就是戰鬥的前奏。
九絕笑了：“你覺得，以我的修爲，需要挑撥離間那種小手段嗎？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有句話你們境界不到可能不知，那麽，我現在就來告訴你們，大道之下，一切皆爲蝼蟻……”
就在九絕即将暴發的前一刻，方雲突然揚手，來了句：“别急，我來給你解釋解釋什麽叫‘過九不十’，九絕，如若我判斷不錯，無論是你的術法，還是你的壽數，無論是你的思想，還是你的想法，甚至是你本身的存在，都受到了數九的限制，九就是你的極限，這個極限你不能突破的話，你，始終隻是一個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