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先生?蕭天和幾個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瞅着年紀,又姓蕭,别就是這次來京想要拜會的蕭志遠?
等掌櫃的把這人安頓好了,蕭天叫過掌櫃的:“這位先生看着氣度不凡,請問是?”
掌櫃的一豎大拇指:“南洋來的大财主,啧啧,人家的工廠那多的,夠買我幾百個這樣的茶館了。”
蕭天和一衆兄弟相視一笑,果然是此人。蕭天讓兄弟們在這喝茶,自己站起身來走到那客人面前:“蕭志遠蕭先生?”
蕭志遠擡起頭來,态度冷淡:“閣下?”
“在下北洋蕭天。”蕭天低聲說道。
“北洋蕭天?”蕭志遠神色略變,沒有任何遲疑:“掌櫃的,給個雅間。”
随蕭志遠進了雅間,關上了門,蕭志遠抱抱拳說道:“早聞蕭标統大名,前次秋操結束,我在京裏遇到蔡锷和蔣百裏二位老弟,皆你對贊不絕口,早就拜訪之意,不想标統先來京城,失敬!”
蕭天沒有想到蔡锷和蔣百裏已經在此人面前推薦過了自己,請蕭志遠坐了下來:“蕭先生,這次我來京城,也是特意來拜會先生的。”
“爲了開辦工廠而來的吧。”蕭志遠微微一笑:“良弼考察工廠選址,路過安陽,我猜若标統心裏和蔡松坡蔣方震說的一樣有雄心壯志,那麽必然會來找我。”
心思既然已經被對方猜到,蕭天也不隐瞞:“不錯,先生,我正是爲了此事來京城的,新式槍炮工廠乃是國之基礎,不過蕭天也知道要想通過朝廷,把槍炮工廠放在安陽絕不可能,蕭天隻是想請先生屈尊去安陽看看,那裏水陸交通便利,民風淳樸,最是合适開辦工廠......”
“要去,自然要去。”蕭志遠點了點頭:“不過,蕭某在商言商,标統大人現在最着急要辦的不是要在安陽開設多少工廠,而是到哪裏去弄銀子。槍炮工廠也好,紡織、面粉廠也罷,隻要有了銀子,什麽都好辦了......”
說着略略停頓了下:“北洋之所以能有今日,那是因爲袁宮保手裏有了銀子。變相加稅、舉借外債、攤派公債等等之類,不過在我看來,這卻還不是大頭。什麽才是大頭?一個是從鐵路督辦大臣盛宣懷手裏奪取了關内外鐵路督辦權利,唐紹儀、梁士诒、葉恭綽、趙燧山皆是能幹之吏,故以文人身份亦能左右北洋。
一是奪取奪取輪、電兩局。這又是從盛宣懷手裏奪取的,同樣也是最賺銀子的買賣。再有一個,就是煤礦生意了,我看這也是标統大人目前最切合實際做的事了。”
蕭天心裏一動,煤礦?自己怎麽沒有想到這個,看來自己和做生意果然無緣,就應蕭志遠繼續說道:
“這煤礦一開,财源自然滾滾而來。據我所知,袁宮保把持着開平、灤州、井徑等等煤礦,而這些煤礦都要從營業額中抽百分之五,報效北洋。同時,在運費和雜稅等方面都享有很多特權,因而可以獲得高額利潤。
依據商部所頒礦務暫行章程,每礦礦區不得過三十平方裏,而灤州礦經袁宮保奏準面積廣達三百三十平方裏,将礦脈相連的公私土地一概予以租購。稅厘也依開平的先例,每噸煤隻繳納稅銀一錢,錢八十四文。标統大人,其中利潤巨大那......”
“又有一個銀元局。”蕭志遠喝了口茶:“比如周學熙創辦的銀元局,用一萬兩純銀,加銅後鑄成價值一萬四千兩銀元,利潤高達百分之四十,我看做生意做到這等地步,恐怕要羞煞其他生意人吧。”
在做生意方面,蕭天完全就是一個學生,在那恭敬的聽着,就聽蕭志遠忽然問道:“可不管做什麽,這其中都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在内,标統大人可知是什麽?”
“大帥!”蕭天想也未想就答道:“若無大帥,則一事無成!”
“不錯!”蕭志遠微微點頭:“沒有袁宮保的支持,那隻能是癡心妄想。标統大人要想成事,非得得到袁宮保首肯,如今既然已經來到京城,标統大人何不盡快與袁宮保見面?”
蕭天稱了聲是,又有一些爲難:
“先生,即便大帥應肯,隻是這開辦工廠的銀子......”
蕭志遠一笑:“這有何難,隻要袁宮保答應讓标統大人放手去幹,蕭某願意先期出銀八十萬兩,以助标統大人開設煤礦。”
蕭天大是感激,卻聽蕭志遠繼續說道:
“标統大人不必謝我,我也沒有那麽好心拿着銀子到處送人。我的目的無非就是賺錢而已。在目前中國,要想安心地賺銀子,離開官府地面決不可行。我出資弄個槍炮工廠,你也想搶,我也想奪,弄的沒有一刻安生。
我看标統大人入仕尚淺,還沒有沾染到官場風氣,又駐軍安陽,維系地方,或者可以合作。标統大人,若是煤礦能夠順利開辦,你占百分之二十股份,我再學着其它煤礦,每年從營業額裏拿出百分之五歸你使用。但有一條,你必須保證我的工廠不能受到任何幹擾!還有,銀子不能落到私人口袋裏!”
保護費?蕭天腦子裏忽然冒出這麽幾個字來。站起身來朝着蕭志遠施了一禮:
“先生慷慨豪邁,蕭天立誓,若蕭天貪墨了一兩銀子,人神共棄!”
“請坐,标統大人。”蕭志遠站起身來回了一禮:“蕭志遠人雖在南洋,可心裏還是放不下咱們的國家,總想着爲國家做些事情。可等回國一看,政治非但沒有清平,反而更加腐敗,做事處處受制。幾次都想變賣工廠回到南洋,可終究割舍不下。标統大人,希望你和他們不一樣,能開中國官場風氣之先!”
蕭天默默點頭,現在,就等着袁世凱答應自己去辦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