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這中間休息十分鍾時間那可早就過去了,怎麽還沒有聽到開場鑼聲?
正在奇怪時候,後台那響起一陣騷動,接着,十來個漢子推推搡搡的把個中年人推了出來,那中年人不住的朝着這群人作揖:
“張爺,張爺,實在是在下糊塗,忘記孝敬您了,真正對不住您,您高擡貴手,饒了我們這一回,回頭我就把那意思給您送去,您千萬大人大量,容我們把戲演完成不?”
蕭****徐海前看了一眼,徐海前指指領頭的那人低聲說道:“蕭大人,您看到沒有,那人名字叫張浩,安陽有名的一霸,但凡做買賣的,沒有人不知道這位主的。外地來安陽做買賣,唱戲賣藝的,包括本地正經生意人,都得給這位爺上供,要不然您甭想太平。許老闆許是請戲班子的時候忘記孝敬,這不就得罪了?”
蕭天冷笑了聲,按照自己過去脾氣,非得管上一管不可,可現在自己是駐軍,自己心裏又存着大志向,這些地方上雞毛蒜皮的事還是少管爲好。
這些地痞流氓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大多與地方官府有所勾連,自己一旦貿然出手,很有可能就會與地方官府撕破臉皮,将來步隊營在安陽不免處處受到牽制,更加不用說有所發展了。
那張浩擡手扇了許老闆一個耳光:“今我就放了你,記得了,戲一唱完,那點意思加倍,送到爺的府上來,要不您這園子可也别再開下去了。”
許老闆連連作揖,張浩領着手下走到徐海前身邊:“哎喲,徐大少爺,有日子沒見了,給您家老爺子問好。”
徐海前拱了拱手,張浩眼睛落到蕭天身上:“這位爺是哪位高人那?”
“張爺,這位是我一至交好友,從京城來看我的。”徐海前趕緊說道。
張浩鼻子裏哼了一聲,擡腳就走。
蕭天冷笑了下,這些惡霸流氓,氣焰嚣張到了這等地步,别說普通百姓,正經生意人,隻怕發展到後來當真無法無天到誰都不在他們眼裏了。
誰想到張浩這群人前腳走,後面幾個捕快就走了進來,領頭的那個斜着眼睛看着許老闆:“剛才誰在這裏鬧事那?”
“沒有,沒有。”許老闆擦着滿頭汗水,懷裏趕緊掏出幾塊銀元,塞到捕快頭目手中:“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掂了一下銀元,捕快頭目臉上這才露出一些笑意:“許老闆,有事以後您說話,您也知道兄弟們都不容易,可您許老闆的事,那就是兄弟們的事對不?”
點頭哈腰送走捕快,許老闆苦着臉對着徐海前說道:“大少爺,您也看到了,這買賣往後可怎麽做?流氓要錢,官府要錢,得,這次算我倒黴,一忙起來忘了孝敬張浩,我該死。雙份孝敬,哎,這場算是徹底賠了......”
唉聲歎氣的離開,過了會,裏面鑼鼓聲重新響起,蕭天也沒了看戲心思,給徐海前告了聲罪,進去帶着小玉出來。不想徐海前還在外面侯着:
“蕭大人,後日家父壽筵,您務必得要賞光。帖子我明日就給您送去。”
蕭天應了,帶着小玉離開。
走到外面肚子裏饑餓,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飯館進去,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菜上來,蕭天給小玉夾了幾筷子菜,自己隻顧在那喝悶酒。
小玉忽然問道:“蕭大哥,剛才有人招惹你了嗎?”
蕭天搖了搖頭。小玉放下筷子輕聲說道:“蕭大哥,我要說錯話了你别生氣,你要心裏有事,臉上都清楚寫着呢。”
蕭天一怔,“你要心裏有事,臉上都清楚寫着呢。”
小玉又說道:“就好像上次,你要和東洋人決鬥,臉上殺氣騰騰,看了讓人害怕。這次也是這樣,所以我猜一定是誰招惹你了。”
“你要心裏有事,臉上都清楚寫着呢。”蕭天不斷的在品位着這句話。
的确,這是自己的一個缺陷。
自己對人的好惡感太強,對自己不喜歡,讨厭的人從來不假顔色,比如在見到日本人的時候,始終都是一見就和日本人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但這,不是成大事者應該有的。
比如袁世凱,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會有自己厭惡的人,但對待自己厭惡的人,袁世凱從來都不在面上顯現半分。
他會出賣你,會想辦法除掉你,但在此之前卻絕對不會讓你看出來。
如果自己始終都是這種脾氣的話,自己也許能夠當到一個團長,一個旅長,但絕對無法達到袁世凱或者段祺瑞那樣的高度。
基礎已經打好了,憑借着“蕭盛年”和袁世凱的關系,憑借着“蕭盛年”在北洋那些高級軍官中的威望和人脈,憑借着自己的辎重營在彰德秋操中的傑出表現,自己已經一躍而成爲了北洋系中最有發展前途的年輕軍官。
但以後呢?
自己殺了“秋知會”的革命黨,革命黨必然痛恨自己;殺了日本教官,打了土肥原賢二,成了日本陸軍公敵,日本人必然欲取自己性命而後快。
在自己力量可以小的忽略不計的前提下,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北洋,是袁世凱。
袁世凱很快就會被滿清貴族排擠,暫時失去權利,等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個步隊營管帶随時都有可能被撤換。甚至鐵良還會想方設法拿了自己腦袋。
必須要仔細考慮一下了,起碼自己現在能做到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袁世凱失勢的那段時間,是如何做的,如何布置的?一個被朝廷趕走的人,再被朝廷恭恭敬敬的請回來,這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
步隊營的兄弟是自己最有力的武裝,安陽是自己的發展基礎,其實袁世凱已經幫自己打好了底子,下面就要看自己的了。
蕭天忽然舉起了杯子:“小玉,我敬你一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