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子,你小子可讓老三有些下不來台了啊,這來回二十裏的,還多加了兩條槍,誰娘的能夠吃得消?”
這些少了管帶的北洋士兵,一個個懶懶散散地坐在那裏,互相議論着,司徒耀朝遠處看了看,蕭天和蔣傑已經沒了影子,挖了下耳朵:
“這可不管我什麽事情,是蕭天要自己要逞強,你們大家夥說說,這麽個弄法是人做的事嗎?嘿,我看将來有得咱們受苦的呢!得勒,兄弟幾個也别怪我,讓蕭天自己嘗嘗這味道去,我耀子也算爲兄弟們着想是不?娘的,這天,熱的,還出來訓練個球!”
在那唧唧喳喳議論着,二百來号兄弟都解開了衣服,七月底的天氣,又是大中午的了,太陽毒辣辣的,要是這時候拿把扇子,光着膀子,找個陰涼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覺那可多美!
在那議論了會,也都疲了、累了,大多人都眯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在遠處放哨的俞飛忽然一邊叫着一邊跑了過來:
“回來了,回來了,大哥,二哥,弟兄們,三哥和蔣傑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馬蹄聲傳了過來,蔣傑先來到兄弟們面前,猛然從馬上翻身下來:“全體都有,列隊!”
才把隊伍列好,蕭天已經出現在了辎重營兄弟們的面前。
背負着全部辎重,肩膀上斜挎着一枝槍,脖子上向後還挂着兩枝槍,汗水不斷順着臉頰落下,整個軍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
蕭天在那微微喘息,胸脯一起一伏,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蔣幫帶,報時!”
“二十裏路,五十三分鍾!”
“轟”的一下,辎重營裏炸開了鍋,可真沒想到蕭天居然真的跑了一個來回,五十三分鍾?這是人做的事情嗎?
陳少東抓了抓腦袋:“蔣幫帶,沒弄錯吧?”
蔣傑面色肅穆:“如果蔣某人有一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這時兄弟們看着蕭天的眼神可又變了,當初蕭天以命換命,弟兄們都當蕭天是條不怕死的好漢,可今天大不一樣了。
這是銅澆鐵鑄的人那!
蕭天解下了槍支負重,來到弟兄們的面前:“司徒耀,出列,看到沒有!”
“報告管帶大人,看到了,服了!”
“歸隊!”蕭天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因爲來回跑了那麽多路而如何喘息:“你們以爲我很了不起嗎?不,這其實隻是一次正常訓練!十裏路,負重跑進二十分鍾才算及格!也沒有什麽秘籍,掌握好了姿勢、呼吸、體力分配、速度、節奏、距離,再加上不間斷的訓練,你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以司徒耀而言,憑借他的身體,要不了半年就能超過我的速度!”
司徒耀頓時大是得意,胸脯都挺高了些。
蕭天忽然說道:“負重越野跑隻是訓練的一個内容,可弟兄們别小看了這,這要練好了,将來在戰場上逃命起來都比别人快是,是不?”
弟兄們怔了一下,接着轟的笑了出來。
等到笑聲停止,蕭天說道:“這次雖然是咱們辎重營第一次正規訓練,大家都不及格,可有兩個人,卻是弟兄們學習的榜樣!”
見到弟兄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蕭天指了一下兩個人:“俞飛,羅索,出列!”
别說其他弟兄,連俞飛和羅索也是莫名其妙,自己兩個跑了最後,有什麽值得學習的?就聽蕭天說道:
“弟兄們,俞飛和羅索是跑到了最後,可他們是互相攙扶着堅持跑完了全程,記得這四個字,‘互相攙扶’!
辎重營的人都是手足兄弟!什麽是手足兄弟?絕不抛棄,絕不放棄,槍林彈雨,生死與共!我蕭天對兄弟的信條隻有一個,在戰場上可以死,但絕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
辎重營裏鴉雀無聲,這是這些兄弟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聽長官訓話: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第三鎮沒多少人看得起咱們辎重營,可咱們不能看不起咱們自己!辎重營就是一個整體,少了誰都不成!在戰場上誰肯拿身體幫着對方擋子彈,那就是真正的兄弟!腿斷了,大家夥擡着他下來;肚子被打穿了,大家夥背着他下來;就算死了,屍體也要給我完整的帶回家!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這是一個整體。蕭天确信無疑,這些兄弟中大多數人最看重的就是義氣,自己不會和弟兄們去講什麽大道理,講了他們也未必聽的進,義氣或許是目前把他們凝聚在一起的最好辦法!
讓俞飛和羅索歸隊之後,蕭天說道:
“練好了跑步可以用來逃命,這點不假,可咱們當兵吃糧的難道進了軍營就是爲了逃命的?将來上了戰場,是和敵人去玩命的,你在戰場上不玩命,命就玩你!都給我記清楚了這一點!”
“你在戰場上不玩命,命就玩你!”蔣傑在邊上低低重複了句,似乎體味到了什麽。
蕭天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每個兄弟的耳中:
“一旦彈盡糧絕,最後玩命的手段是什麽?拼刺刀!刺刀,是我們最後可以信賴,最後可以用來保命的武器!弟兄們知道我和騰野陸川在擂台上打過,我殺了他!騰野陸川是誰?日本陸軍拼刺之王!我拿命換了他的一條命,可這沒有什麽希奇的!如果當時身體條件對等,我可以确信的一點是,我不用以命換命一樣可以殺了騰野!
不是我蕭天在這吹牛,論格鬥搏殺,咱們是爺,日本人是孫子!”
這一來群情振奮,這話弟兄們愛聽,咱們是爺,日本人是孫子!
蕭天冷笑了幾聲,說道:
“不過,拼刺不同于平時的格鬥搏殺,拼刺有自己特殊的地方,日本人總以爲他們的拼刺天下無敵了,将來有機會在戰場上相遇,咱們就拿刺刀打敗他們!從現在開始,咱們辎重營要成北洋,不,天下第一拼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