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東、革文軍那群是什麽樣的人?一群混混,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家裏或多或少有些背景,滿縣城沒人敢招惹他們的,就連衙門裏的人平時見了這夥人也都得帶着笑臉。
現在好了,終于出了一個蕭天了。
割肉對酒,這群人裏的老大革文軍,遇到麻煩事,總是喜歡割自己身上的肉來吓唬對方,偏偏蕭天不但吃下了革文軍的肉,還割了自己腿上的肉請對方吃。這叫勇。
一眼就看出了畫裏玄機,得了五顆大珍珠,這叫智。
隻拿屬于自己的那份,其餘的還給了家主,這叫仁。
這等有勇有謀有仁的少年,在這世道可當真不多見了。
蕭天這個名字,短短幾天功夫漬流縣城當真是大人小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帶着喜慶當鋪這個招牌也瞬間變得響亮無比。
恐怕唯一不高興的就是武盼男了,打從蕭天回來之後,這位大姑娘可沒給過蕭天好臉色看,山西姑娘都是如此,脾氣直,肚子裏藏不住事,一邊幫蕭天換藥一邊還在那裏唠叨着:
“能,能,就你能,整個縣城都找不到比你更能的了......”
自己說着說着眼淚“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滴在蕭天的傷口上,武盼男又是急又是氣,趕緊的拿出絲娟小心的擦去。
蕭天笑了一下:“掌櫃的交代的事我能不去嗎?”
“掌櫃的,掌櫃的。”武盼男咬着牙齒:“爹也真是的,你一個外鄉人,讓你去做這事,難道爹不知道那群都是潑皮無賴嗎?”
說着忽然死死地盯着蕭天:“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蕭天......”
蕭天話還沒有說完,武盼男已經一把抓住蕭天辮子拉了下來:“你還要說謊,這是什麽?昨天你在後院辮子落下來當我沒有看到?你這是要被殺頭的啊!”
蕭天倒吸了一口涼氣,忽然聽到武盼男放低了聲音:“今天早上你還在睡的時候,縣太爺來了,縣太爺說了。河間府那正在招兵,叫啥,啥北洋來着,縣太爺說你這樣的少年英雄,委屈在咱們縣城裏可惜了。這次北洋的招兵那個誰的,是縣太爺的親戚,所以縣太爺修了封書,想讓你帶着這信去河間,也爲咱們漬流縣争光......”
蕭天的心“撲通撲通”一下跳了起來。北洋?這正是自己一直在那等待的機會。可武盼男後面的話卻又一下把蕭天的希望給澆滅了:
“可是爹沒有答應,說你是喜慶鋪子的人什麽什麽的,縣太爺隻好留下了那封信,說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去......”
蕭天苦笑着搖了搖頭,眼看着這麽好的機會自己卻無能爲力。可等腿上傷好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在這呆下去了。
呆的時間越長,自己的銳氣就會消磨的越快。
武盼男怔怔地看着蕭天,忽然幽怨地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做大事情的,那些小混混根本不在你的眼裏,根本不要說喜慶鋪子了......”
說着拿出了封信放在了蕭天面前:“縣太爺的信我幫你偷出來了,等你傷好了,就去吧,偷偷的走,别讓爹知道了傷心。”
武盼男轉過身子走了出去,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這時候蕭天的目光并沒有在那封信上,他一直在看着武盼男的背影,這個姑娘也許嘴上厲害了些,可這心卻是如此的善良。
也許來到這個時代,并不是什麽壞事......
......
将養了一個多月,腿上的傷大半好利索了,這段時間,飯都是武盼男送到自己房間的,每次送進來的時候,總是默默地放下,然後默默的離開。等到蕭天飯吃好了,武盼男又會準時來把碗筷歸好。
一個月來兩個人說的話不滿十句,誰都知道,蕭天的傷好的越快,離開這裏的時候也就越近了。
武掌櫃也每天都來探望蕭天,樂呵呵的樣子什麽也不知道,蕭天在武掌櫃眼裏就好像是個寶貝一般,這段時候自己走到大街上這腰杆都是挺的筆直的。
往日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小混混到自己當鋪,刷的一下,變戲法似的從自己身上弄出一塊肉來,是人是鬼的都說是從自己身上割下來的,要當銀子,當鋪裏爲了求個安穩,總是會或多或少拿出一些銀子來打發了事。
可現在不一樣了,再有這樣的小混混來,金賬房總會一挺胸膛:“哎喲,當肉那?爺,您等着,蕭天蕭爺就在裏面,我去叫蕭爺出來,看看您這肉值多少銀子。”
“蕭天”這兩個字現在就好像辟邪符一樣,聽到這名字,那來勒索銀子的小混混,當場就會拿着肉一溜小跑的跑了出去。
據說在自己養傷的時候,陳少東還來看過自己,可現在的武掌櫃哪會給陳少東好臉色看,總會找出各種各樣借口打發這個二世祖走人。
金賬房有次悄悄地告訴蕭天,武掌櫃的沒有兒子,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瞧武掌櫃的意思,是想招蕭天入贅。
蕭天聽了隻有笑笑,自己的心思根本不在漬流縣城,也許等到這次走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個地方了。
武盼男越來越顯得郁郁寡歡了,做的飯菜許是心不在焉,口味根本沒有以前好了,武掌櫃的隻當自己寶貝女兒想着蕭天盡快入贅,時不時的還取笑女兒一番,可是武掌櫃的哪裏知道,這個“未來女婿”很快就要走了。
蕭天走到院子裏,活動了下身子,其實自己腿上的傷也沒有什麽,就是割了一小條肉,可武掌櫃早把自己當成了大功臣,非要讓自己躺在床上把傷養好不成。
好的差不多了,眼瞅着也該離開了,可自己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和武掌櫃實話實說,沒準武掌櫃能看在情面上,借給自己一些盤纏。
實在不行的話,隻能把脖子裏的金牌抵押在武掌櫃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