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博杜安!”秦川笑道:“你們和盟軍作戰或者說你們打死的美國人、英國人還少嗎?”
博杜安想想覺得秦川說的沒錯,法籍營不是第一天建立起來的,法籍營在加貝斯防線上與盟軍作戰已經一年多了,死在他們手裏或是他們死在盟軍手裏的人都不少。
“我知道!”秦川說:“‘戰鬥法國’或許給你們下了最後通諜,但是博杜安……你要知道戰争隻講利益,任何時候隻要你們保持着強悍的戰鬥力,會是盟軍強而有力的對手或是阻力,那麽你們就有拉攏的價值,今天是這樣,明天也是這樣,以後一直都會是這樣!”
博杜安點了點頭贊同了秦川的說法。
事實的确像秦川說的那樣,因爲“戰鬥法國”對法籍營下的所謂的“最後通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博杜安瞄了秦川一眼,說道:“誰知道德國人會不會借盟軍之手讓我們永遠留在這裏呢?”
這也是博杜安認爲不得不馬上做出決定的原因之一。
這種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因爲德國人的确不信任法國團,其中包括B集團軍群司令隆美爾。
原因就像隆美爾之前所說的,法國團是法國人,從各方面考慮,他們都會站在盟軍一邊。
所以,不排除德軍會命令法國團在前線死守,直至其全軍覆沒……這樣一來可以給盟軍以殺傷,二來則徹底消除法國團這個隐患。
“在我來此之前這或許是存在的!”秦川說:“但在我來之後……這種可能性已經成級數降低了!”
“中校!”博杜安笑了起來:“我不是懷疑您的能力,但是你應該知道,即便你是‘傳奇上士’,即便你影響力很大,但有些事依舊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我說的不是我的能力,博杜安!”秦川回答:“你說得對,以我個人的能力,的确很難保得住法國團……這關系到德國與法國,如果我力保法國團的話,甚至連我都有可能受到牽連!”
“那你說的又是什麽?”博杜安問。
秦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爲什麽會擔心德國借盟軍之手把你們永遠留在這裏?”
“信任!”博杜安回答:“因爲他們不相信我們,因爲我們是法國人!”
“說得對!”秦川攤了攤手,說:“我或許沒有能力呼風喚雨,但我卻可以影響他們對法國團的信任。”
秦川說得對,隆美爾之所以會希望秦川與法國團多接觸,歸根結底也是爲了提升法國團的可信任度……此時法國團與德軍之間的關系很微妙,越是懷疑就越是将對方推離對方,反之則會好得多。
當然,毫無保留的信任也是有風險的。
“中校!”博杜安給秦川遞上了一根煙,說道:“你似乎對這場戰役很有信心?”
“不,博杜安!”秦川反對道:“我不是對這場戰役有信心,我是對法國人有信心!”
“什麽意思?”博杜安一臉迷糊。
“一戰時的法國士兵是勇敢的!”秦川說:“所以他們會有種勝利者的驕傲,盡管他們在戰場上死傷慘重!”
第一次世界大戰法國打得太苦了,傷亡人數一百多萬,占協約國總傷亡人數的五分之一,這還不包括法國殖民地的傷亡。
但這同時也成爲法國的驕傲,因爲他們認爲自己是協約國的中流砥柱,認爲自己挽救了整個世界。
“但是……”秦川話鋒一轉:“這一次,法國是怎樣的表現就不需要我多說了!”
“可是這與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博杜安騰地站起身來,似乎是被秦川的話激怒了。
“瞧!”秦川朝博杜安一揮手:“即便是你,也無法承受這種巨大的反差!”
博杜安聽着這話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若有所思的坐了回去。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博杜安!”秦川說:“當一個人表現出自尊時,會有兩種原因,一種是來源于自信,另一種則是來源于自卑!”
秦川點燃了嘴裏煙,然後繼續說道:“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法國人的自尊是前者,也就是來源于自信。而這一次,法國人表現出來的自尊是後者,也就是來源于自卑……”
這其實也是戴高樂在盟軍中會表現出可笑的、甚至匪夷所思的舉動的原因之一……戴高樂所維護的所謂的法國主權,的确是一個主權國家應有的,但顯然不是一個亡國後的流亡政府甚至是一個傀儡能提出來的。
“我想你應該見過類似這樣的人!”秦川接着說道:“我是說來源于自卑的自尊,他們會怎麽樣?他們會把自己擺在一個道德制高點上,忽略你的貢獻、無視你的無奈……即便他們也曾無奈的屈服過,甚至還是他們在投降書上簽的字。但這并不影響他們會把所有幫助過敵人的事挖出來并将你們定罪!”
“不,他們不會……”博杜安嘴裏雖然這麽說,但眼神卻已經出賣了他。
“哦,是嗎?”秦川笑了笑:“他們一定給過你承諾,但是博杜安……别那麽天真好嗎?協議是用來撕毀的,承諾是用來背叛的,你了解這個世界。他們現在對你做出承諾,隻是爲了利益,将來他們背叛承諾同樣也是爲了利益!”
秦川靠在了椅子上,一邊吐着煙霧一邊說道:“一切都是利益,博杜安,一切都是利益!你知道這一點的,但還是陷進了自己美麗的幻想中!”
秦川沒有騙博杜安,法國人在解放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重建家園,而是清算那些幫助過德國人的人。這其中包括那些在德國占領時期被用作擋箭牌的女人,她們會被剃光頭發、剝光衣服拖出去遊街。
而法國團的士兵,他們自己,還有他們的家人,顯然都在清算的範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