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沒有說謊,他知道這就是著名的城市遊擊戰術,化整分零讓敵人有種一拳擊出卻打在爛泥上不着力的感覺。
城市遊擊戰其實與叢林遊擊戰沒有很大的區别,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前者是城市的廢墟中而後者則是在叢林裏。
如果有什麽戰術能很好的應對遊擊戰的話,那麽近現代美國、蘇聯這些大國也不會深陷越南、阿富汗泥潭中了。
當然,如果敵人是遊擊戰老手就另當别論了。
比如中國軍隊就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以遊擊戰對遊擊戰、以特種作戰對特種作戰,最後打得越鬼子不得不滿地找牙主動求和。
然而……
先不說德國軍隊更适合打正規戰而不是适合打遊擊戰,即便德軍以其高素質适應了這種新戰術與蘇軍打遊擊戰,這也必定是個耗時長、傷亡大的戰争。
而德軍在斯大林格勒卻耗不起、等不起,因爲一到冬天,甚至不需要進入冬天,隻需要進入十月氣溫下降的時候,德軍就會因爲缺乏禦寒裝備導緻戰鬥力下降了。
(注:斯大林格勒十月平均氣溫在4-12度,進入十一月氣溫就到零下河水就開始結冰了)
“嗯哼!”聽着秦川的話,維特斯海姆少将不以爲意的攤了攤手,說道:“少校,你上次就這麽說了,但最終你還是找到了應對了辦法,盡管你稱其爲‘笨方法’!”
秦川隻能報以苦笑。
維特斯海姆少将不知道的是,上次秦川稱“格子戰術”爲笨方法,其中有一部份原因就是在于他知道這種戰術無法解決斯大林格勒的難題,同時也知道在斯大林格勒的戰鬥會轉化爲這種消耗戰。
這有點像第一次世界大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由于沒有坦克,所以敵我雙方隻需要挖上戰壕,在戰壕前布下鐵絲網、地雷,然後在戰壕裏架上機槍,二線架上火炮……
這樣的防線幾乎可以說無敵了,隻要彈藥足夠,再多的人上來都會成爲屍體。
于是就演變成了相互僵持的塹壕戰,敵我雙方都在挖戰壕然後僵持、消耗。
坦克的出現就打破了這種僵局,但在坦克很難機動的高地、城市等特殊地形這樣的僵局依舊存在。
也就是說,斯大林格勒之所以會成爲絞肉機,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形成了一戰時的僵持狀态。
現在,要想打破這種僵局,又談何容易。
“或許我們可以用炮!”見秦川不說話,斯萊因上校就建議道:“如果我們用炮火将敵控區炸成一片廢墟,蘇聯人也就沒有了可以藏身的地方!”
“這或許是個方法!”維特斯海姆少将點了點頭。
“我們有那麽多炮彈嗎?”斯特萊克将軍問。
“或許我們有!”維特斯海姆少将回答:“這還跟你們有關……”
說着維特斯海姆少将指着地圖上的高加索地區,說道:“你們奪取了高加索地區,曼施泰因元帥恢複了位于外高加索的兵工廠的生産,這其中尤其火炮和炮彈,我們可以用鐵路将它們運來。另外……”
頓了下,維特斯海姆少将又接着說道:“我們還有‘多拉’!”
軍官們聞言不由紛紛側目。
秦川當然知道“多拉”是什麽,它指的就是德軍的巨炮部隊。
“這或許能行!”斯特萊克将軍點頭道:“要知道它能摧毀100英尺深度的掩體,這就意味着它們能的炸毀或是震塌蘇聯人的地道!”
“是的!”斯萊因上校說:“如果蘇聯人沒有了地道,他們也就不能像老鼠一樣在我們周圍鑽來鑽去了!”
“少校,你怎麽看?”見秦川不說話,維特斯海姆就問了聲:“我想知道你的意見!”
“恕我直言,将軍!”秦川回答:“我并不認爲這些巨炮有用,雖然它們的确會對蘇聯人的掩體構成威脅,甚至會把斯大林格勒炸成一片廢墟!”
“爲什麽呢?”維特斯海姆不由疑惑的問。
“問題在于……”秦川不答反問:“當我們把斯大林格勒炸爲廢墟之後,蘇聯人的這種戰術是否就無法實施?他們依舊可以在廢墟中與我們作戰,反而對于我們……在一個個巨炮炸出的大坑和廢墟前,坦克卻無法前進、無法機動!”
這并不是秦川危言聳聽,而是史上德軍進攻斯大林格勒時的确就有用上巨炮部隊。
投入巨炮的正是曼施泰因,原因是它在進攻塞瓦施托波爾要塞時用巨炮取得了勝利,于是希特勒就将其調到斯大林格勒繼續朝蘇控區猛轟。
但結果卻并不理想,原因就像秦川說的,想用炮火消滅敵人并摧毀所有的地下工事基本不可能……尤其那些巨炮炮彈不過隻有幾十發,它對于密如蛛網的地道工事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而它帶來的副作用,卻是大片的廢墟和大炮影響了德軍自身的機動。
聞言維特斯海姆少将等一衆軍官不由沉默了。
遲疑了一會兒後,維特斯海姆少将就說道:“如果我們沒有其它辦法的話,爲什麽不試試呢?”
對此秦川也無法反駁,畢竟打仗這事是說不準的,更重要的是維特斯海姆等人不像秦川一樣知道曆史,所以他們會希望試試也無可厚非。
于是在斯大林格勒内蘇德雙方兵對兵、血對血的展開厮殺時,德軍巨炮部隊的集結的計劃就着手進行。
但巨炮部隊的集結并不是想像的那麽容易。
“多拉”巨炮的另一個名字就是“重型古斯塔夫”,它是二戰中最重型的火炮,其口徑爲31.5英寸。
像這樣一門巨炮,僅僅是将其拆解運送都需要60節火車車廂。這種火炮的操作、保護和維修需要4120人,單是發射控制和操作便需要一名少将、一名少校和1500名士兵。
更糟糕的是,将這門巨炮安裝起來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而德軍軍官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一點,時間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無奈,對崔可夫這種城市遊擊戰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