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俘虜完全不是德軍的對手,這不僅是因爲俘虜們被關押在學校裏長期不見天日吃不飽穿不暖體力嚴重不支,更是因爲雙方裝備上和準備上的巨大差距。
德軍一個營的部隊全部展開,步槍、機槍、迫擊炮等全都蓄勢待發,甚至還有坦克構築起的鋼鐵防線做爲掩護。
蘇軍兵力雖多,但卻必須一隊隊的從學校缺口鑽出撿到武器之後才有反抗能力,同一時間能夠投入到戰場裏發揮作用的并不多。
于是學校前的空地處很快就變成一個屠宰場,一隊隊的蘇軍士兵湧上來,被德軍火力打倒,接着又一隊隊的士兵踩着戰友的屍體往前沖。
蘇軍士兵也嘗試過從其它方向突圍,但德軍将整座學校圍得水洩不通,不管蘇軍怎麽沖鋒都毫無意外的被德軍火力打了回來。
“政委同志!”一名蘇軍士兵朝馬特維奇大喊:“我們該怎麽辦?”
馬特維奇失魂落魄的望了望窗外,那裏已經堆滿了蘇軍俘虜的屍體而且屍體還在繼續增加。
其實不用看,馬特維奇在德軍開火的一霎那就知道普卡耶夫的這個計劃要失敗了……蘇軍俘虜甚至想拿到武器都十分困難,因爲德軍的機槍、迫擊炮還有坦克用火力對裝載有武器的滑翔機殘骸實施十分有力的火力封鎖,許多士兵都倒在搶奪、尋找武器的路上。
而如果沒有武器,蘇軍士兵就是在用血肉之軀與德國人的鋼鐵防線碰撞。
投降這個想法在馬特維奇腦海裏一閃而過,但這個它很快就被馬特維奇否定了。
因爲他還有家人,因爲他來自軍人世家,因爲家族裏還有親人在軍隊裏身居高位……
想到這裏,馬特維奇隻能咬了咬牙,對蘇軍士兵說着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堅持住,同志們,我們不需要擊潰他們,也不需要突破他們的防線,我們隻需要拖住他們。瞧,我們牽制住了他們的坦克以及大批的部隊,與此同時我們的主力部隊正在朝他們發起猛攻,隻要再堅持一會兒他們就要崩潰了,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蘇軍俘虜相信了馬特維奇的話,或許說也是出于一種恐懼……蘇軍俘虜們都知道一點,做了俘虜的他們實際上已經是蘇聯的叛徒。現在可以說是他們的唯一機會了,再不“改過自新”,那麽等蘇軍攻下霍爾姆打進來時他們就會“罪加一等”,于是蘇軍俘虜們隻能再次大叫一聲,撿起地上戰友們丢下的槍沖上去。
學校的土地都被屍體給堆滿了,鮮血混合着融化的雪水沿着低窪處流進學校旁的小溪,把整條小溪都染着了紅色,然後再緩緩流向還沒有解凍的洛瓦季河裏,将沿岸的殘雪都染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紅色。
打到最後甚至就連身經百戰的德軍士兵都手軟了。
有些士兵在戰後的日記本裏寫下了這樣的描述:“這一仗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因爲它不過就是将槍口對準敵人然後扣動扳機。但事實卻并非如此……這是對人性的一種拷問、一種掙紮、一種折磨。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那些是敵人,我們這麽做是應該的。但問題就在于這場仗使我們有種感覺,就像是在對着手無寸鐵的百姓開槍而不是軍人,我甚至還想沖着戰友大喊:‘我們爲什麽不等他們撿起步槍再打?’。當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爲這是戰争,這不是武士之間的對決或是紳士之間的決鬥,這裏不存在風度和憐憫,任何對敵人的同情都是在犯傻。我需要做的,就是說服自己!”
終于,戰鬥結束了。
學校裏還時不時的往外放幾聲冷槍,但坦克“隆隆”開上去打了幾炮之後就徹底沒了聲音。
秦川揮了揮手,幾隊士兵就越過坦克沖了上去,像往常一樣,他們往裏頭投了幾枚手榴彈然後再闖進教室,緊接着又是一陣槍聲。
秦川沒有進去,他隻看到德軍士兵将裏頭活着的人一個個拖了出來拉到坦克前的車前燈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們身後就挂着列甯和斯大林的頭像。
“他看起來像是個軍官,上尉!”維爾納一腳将其中一人踢倒在地上:“我抓住他的時候,他正在命令其它人繼續戰鬥!”
“問他叫什麽名字?”秦川對着翻譯說。
翻譯上前用俄語問了幾句,但蘇軍軍官什麽也沒回答,隻是朝他吐了口帶血的口水。
憤怒的翻譯上前狠狠的給了他兩拳。
秦川上前制止了翻譯的粗暴行爲。
無論如何,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崩潰而且還在堅持的人都值得尊敬。
當蘇軍軍官看到秦川時眼睛就亮了起來,接着就像隻受傷的野獸似的嚎叫着沖了上來,但很快就被凱勒一個槍托打倒在地。
“他認得我!”秦川說。
翻譯問了蘇軍同樣的話,接着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知道你是‘傳奇上士’,上尉!”翻譯回答。
“哦!”秦川不由一愣,會知道自己的人或許不少,但能認出自己的卻不多。
接着翻譯就從其它蘇軍士兵那問到了答案:“他叫馬特維奇,上尉。是蘇軍第33步兵師政委,也是他們的指揮官!”
這話不由讓所有德軍官兵都感到意外,因爲蘇軍居然會把一個如此重要的指揮官派到俘虜營來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
“這麽說,他會認得你就不奇怪了!”面包師說:“他肯定策劃過刺殺你的計劃,當然也看過你的照片!”
秦川點了點頭。
轉頭正要離開的時候,就聽到馬特維奇在後頭不甘心的大喊,眼裏帶着乞求。
秦川疑惑的望向翻譯,翻譯解釋道:“他希望你能殺了他!”
“爲什麽?”
“你知道的!”翻譯回答:“如果他不死而是俘虜的話,那就是蘇聯的‘叛徒’!”
秦川點了點頭,拔出手槍走到馬特維奇面前。
馬特維奇感激的朝秦川點了點頭,嘴裏說了些什麽,雖然秦川聽不懂,但卻知道那是感謝的意思。
槍聲響起,馬特維奇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一番後就再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