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作戰風格令人敬畏,但同時這種作法也十分愚蠢。
說它令人敬畏是因爲是德軍在陣地前安裝的是“S”型彈跳地雷,這種地雷被盟軍稱爲“彈跳貝蒂”。
顧名思義,彈跳地雷就是在被觸發後能彈到半空中的再爆炸的地雷……普通地雷在地下爆炸,其大部份能量會被土地吸收隻能在很小的範圍裏造成殺傷。
“S”型彈跳地雷用了個很有創意的設計,它在彈體下端裝了一個上端開口下端封閉的套筒,這套筒就相當于炮管。
當地雷被觸發後,首先引爆的是彈體底端的發射藥,于是彈體就會像迫擊炮炮彈一樣從套筒裏發射出去,彈跳到大約一米五到兩米高的時候彈體被引爆……于是,預設在彈體周圍大慨360枚鋼珠就會朝周圍爆射。
有時一枚這樣的地雷都能将周圍數十米範圍内的步兵打倒在地,更糟糕的還是這些士兵大多傷而不死……在戰場上,一名受傷的士兵永遠會比一名死亡的士兵更麻煩,因爲它不僅失去了戰鬥力還需要幾名士兵救助。
這使“S”型地雷成爲盟軍最可怕的夢魇。
而新西蘭第2師的士兵居然在這種威力巨大的反步兵地雷前強行沖鋒……隻怕德軍都沒有這種勇氣。
說新西蘭士兵愚蠢倒不是因爲這個,他們這麽做雖然是在用生命去踩雷……但戰場上有時就得這麽做。
說他們愚蠢是因爲他們不是英國人而是新西蘭人。
從“國與國之間隻講利益”這個角度來考慮,新西蘭士兵憑什麽幫英國打仗?而且還常常被英國當槍使做炮灰。
類似的還有少澳大利亞軍隊……這兩支殖民軍在戰場上甚至比英軍步兵還英勇,一戰、二戰全世界到處參戰結果對他們本國卻沒有多少利益。
究其根源,其實是這兩個國家在政治上的不成熟,另一方面就是在心理上對“日不落帝國”的奴性被其“世界第一強國”的光輝給蒙蔽,再加上一些對“母國”的情懷于是不加思索的就抱英國大腿。
在“S”型地雷的威力下,新西蘭師沖到第二道防線時勢頭就弱了許多,而此時德軍的火力就更強了一些,幾次将沖鋒的新西蘭師壓了下去。
這在奧斯汀中将眼裏是很正常的,對手是德軍嘛,其素質和火力都是英軍沒法比的,稍稍受阻也正常。
同時奧斯汀中将還不斷的收到報告,新西蘭士兵在沖鋒的過程中發現許多隐蔽在樹叢中的假坦克。
這讓奧斯汀中将确信自己是對的,而且相信自己會取得勝利……他打算借這場勝利來鼓舞下士兵們的士氣,盡管在面前的德軍并不多。
然而,就在英第15裝甲師的坦克開足了馬力往前沖英軍也跟在新西蘭士兵後朝前湧時,三顆紅色的信号彈就冉冉升上天空。
奧斯汀中将第一時間就感到事情不妙,這三發紅色的信号彈是德軍方向打的。
信号彈……
它的意義當然就是命令分布在各個位置不同的部隊進攻……在某些情況下信号彈比通訊設備還管用,用通訊設備下達命令還可能被幹擾等原因導緻有些部隊沒收到,信号彈一升空,命令就同時而且确定的傳達下去了。
這就意味着……德國人有其它部隊。
奧斯汀中将隐約意識到自己跳進了德國人的陷阱,于是急忙對着步話機下令道:“撤退,全軍撤回馬特魯!”
但這時撤退已經來不及了,坦克這玩意要調頭十分困難,尤其是英軍大多坦克還在濱海大道上,調頭不可避免的會占用大半個公路,而且還要反複進行前進、倒車、轉向幾個動作……這也是現代坦克大多要求能原地調頭的原因之一,這個動作不是爲了炫酷,而是在戰遇到緊急情況時可以縮短坦克轉向的時間并避免交通堵塞和混亂。
幾聲巨響就從公路上傳來……那是德軍在濱海大道上埋下的炸藥,其位置是在英軍坦克隊形的後半部,兩輛坦克恰好就在炸藥位置的上方,于是“轟”的一聲就被炸了個底朝天翻倒在路邊。
公路上瞬間就多出了個大坑,後面一輛坦克收勢不住,或者也是因爲在坦克裏觀察不到外面的情況以爲隻是一發普通的炮彈,于是就緩緩的開進坑裏……
其下場就不用多說了,以“瑪蒂爾達”坦克的重量和故障率,下去肯定是上不來的,裏頭的坦克乘員也不會好過,隻怕已碰得頭破血流甚至昏倒。
接着,一輛輛德軍坦克就從藏身處開了出來……爲了能躲過英軍偵察兵的偵察,它們都采用了沙漠裏的藏身法,也就是在地面上挖個坑然後将坦克開進去,上面再覆上一層闆甚至還鋪上泥做好僞裝,英軍偵察兵就算是從它們頭頂經過都不一定能發現它們。
這時的他們一得到命令,就像是一個個從洞穴裏鑽出的巨獸一樣從藏身處咆哮而出……然後英軍的坦克就在眼前,它們馬上就停下調整炮口瞄準。
坦克炮緩緩的移動,随着一聲聲炮響,一發發穿甲彈就帶着嘯聲射向公路上正轉向的英軍坦克。
位于公路上的英軍坦克主力霎時就癱了,因爲這其中有許多坦克正在轉向調頭橫在公路上,被裝甲彈擊穿後它們就無法動彈,于是就成了障礙将所有坦克都堵在公路上。
有些坦克急于逃生不顧一切的沖到路邊想要繞過去,但路邊的麥田顯然無法承受步兵坦克的重量,于是橫七豎八的陷在其中無法動彈,就像被随意晾在海邊曬的鹹魚一樣。
德軍坦克的機槍也響了起來,它們和步兵的子彈彙聚在一起兇猛的朝麥田傾瀉,已經長得一米多高的小麥被高速飛行的子彈打得“嘩嘩”直響,斷裂的麥杆和已經成熟的麥子被子彈慣性帶到空中四處飛濺。
當然,重點不是這些麥子,而是那些在麥田裏沖鋒的新西蘭士兵……他們一排排慘叫着倒下,迸出的鮮血很快就将麥田染成了一片片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