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劍就那麽保持着殘缺的狀态。
反而慢慢的向外釋放了什麽東西。
蘇景看不清楚,但卻能清楚的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悄悄的滲入了周遭那無邊無際的怨氣之中。
片刻之後……
一股狂風喧嚣而起。
這風非是東風西風,而是自四面八方同時刮起,向着正中心的蘇景而來,或者說,向着他手中的雷劍而去……
肉眼可見。
那吞噬了一夕劍之後,仍然還未曾完整的雷劍,在放棄了吞噬蘇景之後,竟然繼續開始向前延伸……看來,就仿佛斷肢重生一般。
蘇景臉上神色早已經麻木……從上了這山頂之後,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來的離奇詭異,便比如現在,他已經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至于一夕劍損毀。
看了眼手裏的雷劍……
縱然再生,雷劍卻絲毫未曾抗拒自己的把握,反而,更多了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在其中,甚至于這感覺越發的濃重,仿佛雷劍正在有自己的心跳聲。
它在複蘇。
大腦猛然一陣昏沉。
自雷劍之上,無數信息順着劍柄流入了自己的大腦。
蘇景好像看到了襄桓死後,屍身被秦政丢棄在這屍山之上,而雷劍雖然是道器,然而随着其主身死,劍亦失去了靈性,在戰鬥中被斬作兩截,殘骸也被随手丢棄在了這山上。
而襄桓屈死,因身中刹那芳華之毒,哪怕性命不在,毒性仍然還在持續,竟讓他的屍骨在短短幾年時間裏,仿佛經過了千萬年的歲月,屍骨已已徹底腐化成灰。
人死劍毀,本該一切徹底塵埃落定才是。
可惜,秦政卻是自作聰明……
須知屍山别院之上,十幾萬亡魂冤死,十幾萬将士坑殺,加上那百餘名英靈不屈的怨念……十幾年的積累,此地早已經成爲至兇之地。
襄桓屍身雖滅,然雷劍殘靈仍存,将襄桓屍骨殘灰汲取吸收,更吸納了襄桓最後一點執念。
其力竟似星星之火,徹底将這屍山之上的怨氣爆發開來。
于是乎……
這屍山别院便徹底成爲了阿房宮之内的一座兇地,任誰靠近之後,一旦汲取了此地的怨氣,哪怕能夠逃離此地,也難逃死劫。
襄桓雖死,然雷劍之靈,與襄桓亦無二緻,因此,更引的之前秦政所受劍傷惡化,再難複原。
而蘇景此番歸來,卻是機緣巧合之下,促成了雷劍的複蘇。
“原來如此。”
看着手裏已經徹底成型的雷劍……
或者說,是一夕劍的進化體。
通過雷劍,蘇景已經明白了一切的緣由。
雷劍有靈,與襄桓殘骨融于一處,又經無盡憤怨之氣洗禮沉浸,縱然之前爲浩然之兵,此時卻也堕爲至邪之器,隻是一直殘缺……可蘇景卻帶着一夕劍而來。
一夕劍有靈,更有天生吞噬各種怨念之能,眼見雷劍殘靈,自然本能意欲吞噬……可雷劍之靈經過這無盡怨氣洗禮,早已經淪爲世間至兇之物,縱然一夕劍亦遠遠無法比拟,吞噬不成,反被雷劍吞噬。
而後,便連雷劍也具備了一夕劍吞噬特性……更欲汲取蘇景的精氣爲其完整。
可惜,也許是一夕劍自發護主,也許是蘇景與這怨氣共同生存十餘年,這怨氣又是爲他而生,兩者早已經融爲一體,随着他的到來,激的此地怨氣反而護主……更自發向着雷劍之内蜂擁而去。
雷劍的徹底完整,應該便是其将周遭無盡的怨氣徹底吸納于己身。
吸取了入道至尊襄桓之殘骨,又接連吞噬了一夕劍和屍山别院之内那十幾萬怨氣以及一百多名英靈的執念。
雷劍至此,終于徹底迎來重生……
甚至于,因爲一夕劍與蘇景的主從關系,因爲那屍山之上的無邊怨氣與蘇景亦爲一體,接連吞噬這兩物之後,蘇景握持雷劍。
感覺此劍竟似是手臂的延續一般,甚至于較之紫郢劍還要來的更爲親切。
将那五尺長,二指寬的雷劍緩緩擡至眼前,望着那清冽如秋泓般的劍身。
如今的雷劍,已與之前襄桓所持的雷劍有所不同,劍刃更長,劍鋒更盛,甚至于……
“想不到,容若送我的一夕劍,竟然就這麽沒了嗎?”
他心頭頗有幾分唏噓,望着手裏雷劍。
以萬載鍛鐵爲劍刃,以至尊殘骨爲劍脊,以九天神雷爲劍魂,吸納了一夕劍之神奇特質,如今又與一百餘名英靈執念和三十萬楚國無辜将士慘死的怨氣徹底融爲一體……
之前的雷劍,乃是十大道器中唯一一柄人工制造的道器,在十大道器榜上隻能叨陪末座,威力雖強,卻算不得絕世。
然而如今。
在各式機緣巧合之下。
已成道器的雷劍,完成了升華。
所謂道器,皆是天材地寶在天地自然法則的機緣巧合之下,以天地之力打造,方才成就的絕世神兵。
成爲道器之前便已是道器,如今再度成爲道器。
這雷劍威力之強,怕是至少也要翻倍,怕是連紫郢劍也要遠遠不及了。
仍是雷霆之劍,然其内卻已有一股強到連入道至尊也無法忽視的強大怨戾之氣……能讓秦政傷勢經年惡化不康複,其殺傷力豈是泛泛?
“當初,狂徒曾說在這屍山别院之上,我落下了東西。”
蘇景自嘲道:“想不到,他還真是一語中的,我真的丢了東西。”
丢了這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無盡怨戾之氣……
丢了這把劍。
丢了整座曾經讓自己成長的屍山别院,這對常人而言不啻于鬼神之地的兇地,卻隻能讓自己有無邊的溫馨和溫暖。
而如今,吸納了此地怨氣與一夕劍,此劍隻是握在掌心之内,便有一股血脈相連之感,隻感覺仿佛手臂的延續一般,無論何種劍法,以此劍施展,相信都可讓威力大爲提升。
但若是常人握住的話……
怕是瞬間便要癫狂而死。
三十萬亡魂的怨念,一百多位英靈與一位入道至尊的最後執念,又豈是尋常人能消受的?
這劍……便是爲自己而生!
也隻爲自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