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與淩天縱慕清言兩人正自膠着的戰鬥立時各自分散了開來。
秦政面色冷厲，定定的盯着襄桓……眼底沒有半點情緒。
反而是淩天縱，哈哈大笑起來，大笑道：“老爺子好厲害啊，剛剛那家夥那麽強，我連他一招都接不住，想不到老爺子你竟然能戰而勝之……看來我跟老爺子您，還真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啊，不過……看這家夥的樣子，貌似是死透了？”
他低頭看了眼躺倒在地上的伊正屍首。
此時屍體已經千瘡百孔，不複人樣……當真是凄慘之極。
“你這小子，哪隻眼睛看到他是死透了？從一開始他便未曾真身降臨，來的不過是魂念罷了……”
襄桓輕輕低咳了幾聲，擦去唇角的鮮血，面對淩天縱這神炎宗之主，名正言順的入道至尊，他的态度卻仿佛看着一個晚輩一般，正色道：“不過我們這一輩也算是運氣好了，傳承了那麽久，到現在……我們所防備的人，終于出現了。”
“老爺子，您是說……他是……”
淩天縱瞳孔一縮，眼底浮現驚喜精芒，大笑道：“果然如此，某家便知道，某家的運氣不會那麽差……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襄桓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對于好戰的淩天縱來說，這些人的出現，确實可稱的上是好消息。
隻是苦了天下蒼生了。
他轉頭看向了靜靜立在那裏的秦政……
眼底滿是失望，歎道：“秦政……你可知錯？”
“成王敗寇，如是而已！”
秦政沉默良久，方才搖頭道：“孤無錯，錯隻錯在錯誤估計了老師的實力，不想連父君亦敗在老師的劍下……看來，老師已經脫離了至尊的藩籬了。”
“老朽非他敵手，此番能勝，多虧了那位神奇的小友了，若非他傷了你，讓你勝不得天縱，騰不出手來助其一臂之力，若非小友贈于重寶，讓老朽實力大增，老朽怕是隻能倉皇逃竄了。”
襄桓轉頭看向了虛空處。
在那裏……
紫青劍光蓦然停頓，蘇景與曲無憶兩人的身影就那麽憑空出現。
“見過大劍師！”
蘇景恭敬的彎腰行禮。
雖然在記憶中……
僅僅隻見過這位老者一次，但若非他的拼死救護，自己決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這一禮，蘇景行的是誠心誠意。
“唔……稍後，我們可能有很多話要談了。”
襄桓目光在蘇景臉上流連而過，眼底浮現驚奇神色，但此時……顯然不是談話的時候。
他重新看向了秦政，臉上露出了凝重神色。
正色道：“秦政，你知錯也好，不知錯也好……總之，此戰因你而起，數百萬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數十萬将士更是枉死……一切皆是你的過失，老朽要殺你，你可有怨言？”
“成王敗寇，如是而已。”
秦政淡淡重複了一句，目光流離，看向了遠處。
剛剛幾大入道至尊大戰，更有襄桓與神秘之人一戰……
波及範圍太大太大。
甚至于若非楚天本身就有着不俗的實力，又有楚長風在旁護持，說不得已經慘死在餘波之中。
先天宗師尚且如此，何況那些不過凡人的将士們？
此時楚軍還好，在城内多少有些遮擋可供躲避，但秦軍位于開闊地帶，更是在幾人的正下方……這一戰波及下來，已是十不存一，縱然僥幸存活下來，也已經是殘缺居多。
這一戰下來。
秦軍幾近全軍覆沒……整個秦國所有的有生力量已經徹底消耗殆盡。
可以想見，縱然今日秦國不亡，日後，也難免被其他附屬國給徹底吞噬殆盡。
秦政……已是徹底失敗了。
“那你去吧，師徒一場，爲師可承諾你，給你最後的尊嚴，你的屍骨，爲師會好好收斂的……”
襄桓不忍的歎息了一聲，輕聲道：“縱使你身份再如何特殊，犯了錯，就得付出代價……你不死，老朽難以向偌大的楚國亡故之人交代，政兒，你放心吧。”
“是！多謝老師。”
秦政應了一聲，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太阿劍。
以自己的實力，反抗自是無用……面對淩天縱等人，自己尚且能以力壓之，然而面對襄桓，盲目的反抗不過是讓自己輸的更加難看而已。
就像襄桓說的那樣。
現在這種局勢之下，自己的底牌已經掀開，未能拿下襄桓，結果就是……他能讓自己死的有尊嚴，已經是很顧忌師徒情分了。
他深深的看了蘇景一眼。
閉眼……
搖頭道：“想不到，孤的大計，竟然會敗在你的手裏，南兒，看來，你恨孤。”
“你說呢？”
蘇景淡淡道：“怎麽，現在還想打感情牌嗎？秦政，你該知道，我沒有執着于親手殺你的原因所在……如果是另外一個你的話，我不吝于給你三刀六洞，讓你死的決不痛快。”
秦政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轉頭看向了城牆方向……
蘇景皺眉道：“怎麽，你還想負隅頑抗不成？”
“隻是想再看一眼而已……一眼就行了。”
秦政定定的望着城牆的方向。
而從那裏。
婠婠與慕容若并肩而來，各自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而楚傾心奔在最前方，腳步略微踉跄，臉上更帶着些茫然神色。
“傾心……”
秦政喃喃叫了一聲。目光重新看向了蘇景，眼底突然流露出了幾分了然神色，道：“你們長的其實不太一樣。”
“什麽？”
蘇景一怔。
“你相貌酷肖傾心，但神态行事，卻反而有着孤幾分影子……”
秦政微微笑了笑，道：“你果然是我們的兒子。”
蘇景：“………………………………………………”
旁邊襄桓面色立時微變，看向蘇景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震撼。
而秦政已經定定的望着楚傾心，擡起太阿劍……
橫在頸間。
嘴唇喏動，似乎在說着些什麽，隻是聲音輕微，仿佛這話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而後，血箭飛起……
世人皆垂涎而不可得的絕世道器，就那麽無聲無息的掉在了地上。
秦政就那麽倒了下去。
蘇景耳邊，似乎聽到了襄桓的輕輕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