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秀的少女,小心的捧着一碗熱湯,侍奉着躺在病榻之上的虛弱婦人坐起了身子,滿臉關心神色,用銀勺舀了一勺湯,吹了吹,慢慢的送入了她的口中。
那婦人配合着擡起頭,她身體似乎極其虛弱,喝幾口便忍不住低低咳嗽幾聲。
待得一碗湯喝完。
已經是累的一頭大汗,隻是到底丹參湯頗有效果,她的臉色卻好看了不少,被服侍着躺倒在床上,而後那少女又幫她按摩起了四肢,動作極其純熟,看來經常這般做,而累的額頭沁汗之餘,她還不忘和自己的母親說些話兒解悶。
“娘,今日裏,那家夥又把大哥吊起來抽了。”
“是嗎?看來你大哥又闖禍了,能将老爺氣成這樣,看來他這回闖的禍事不小。”
那婦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可惜,你若能将你的懂事體己分你大哥一半,怕是你父親都要樂瘋了!”
少女臉上帶上了幾分不屑神色,道:“我的懂事,爲什麽要分他?那家夥每日裏賞賜他那麽多珍寶奇物,也沒見他給我點,如果能多吃點藥的話,娘您的身體早就康複了,至于這麽纏~綿病榻的……”
婦人歎道:“清川你就是性格太要強了,不然,你父親何至于對你這麽冷淡?”
“我也不稀罕他的親近。”
少女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看起來,哪裏有之前面對蘇景和慕容若時候的淡然。
李清川,之前曾經和蘇景等人有過一次短暫合作的少女,她似乎并不欲在這方面多聊,轉而變換了話題,輕笑道:“不過說起來,這回大哥到底犯了什麽事兒,我倒是還知道一二。”
“犯了什麽事?”
“大哥這人最愛裝腔作勢,那家夥在他的書房裏放了那麽多珍貴之物,連帶着大哥也喜歡趁着那家夥不在,在他的書房裏玩樂……前兩日,我親眼看到他的屬下帶着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進了那家夥的書房!”
李清川吃吃的笑了起來,幸災樂禍道:“那個賊眉鼠眼的家夥,可是禦盜宗之人,禦盜宗素來号稱賊不走空,大哥把他帶進了那家夥的書房,豈不是相當于把老鼠帶進了無人的廚房?那還不是敞開了懷吃?”
她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道:“就算那家夥真正寶貴的東西都藏在隐秘的機關暗格裏,可禦盜宗最爲擅長便是機關之術,看來是趁大哥不注意,偷偷摸走了那家夥真正寶貴的東西了,可笑大哥竟然還懵懂無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剛剛我還偷偷躲在角落裏偷聽了一陣子,大哥被打的哭叫的那叫一個凄慘,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他平日裏從書房裏拿的東西太多,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拿的了,這回,連帶着大娘也跟着跪在那裏哭,可那家夥一點留情的意思都沒有,看着真解氣。”
婦人臉上露出了不快神色,道:“看的很有意思?”
“嘻嘻……母子倆抱頭痛哭,難道不好看嗎?”
李清川不滿的撅起了嘴,道:“我知道娘您又要說什麽一家人不該幸災樂禍之類的,但娘你就是不會争,所以才會落到這個地步……”
“唉……若你是個男兒,我說不得也要去争一争的,可誰讓你不争氣,偏偏是個女兒家呢?想想就生氣……可一看你這麽體己的照顧我,我又突然覺得慶幸是個女兒真好……”
婦人歎息了一聲,道:“罷了,你還是去幫幫你大哥吧,旁的不說,最起碼你若幫他說了話,日後,你在這裏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就算爲了你娘了……”
“也是,雖然不知道那家夥丢了什麽東西,但若我幫他尋回來的話,最起碼,日後娘您的藥總該是有了吧。”
李清川眼睛一亮,動作突然快了幾分,匆匆忙忙的幫婦人按了幾下完事,道:“娘,女兒出去一下,還有,你可别忘了吃藥哦。”
說着,扶着那婦人休息,然後風風火火的沖了出去。
“唉……這孩子……”
婦人臉上露出了慈愛神色,喃喃道:“以前也恨你爲何不是男兒身,可現在看你大哥二哥的樣子,再看看你,我卻突然覺得,是個女兒真好啊,隻可惜……卻生活在了這麽個地方,可憐的孩子啊,都是娘連累了你,讓你空有高飛之志,卻隻能窩在這麽個地方。”
她輕輕歎息了幾聲,把手伸到了枕頭下面,輕輕摸索出了一壺藥,倒出一粒,然後含進嘴裏咽下去。
而此時……
大廳外的練武場上!
一名滿臉長須,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滿臉怒氣重重,手中持着一根滿是棱節的皮鞭,沾着鹽水,狠狠的在那被吊起來的男子身上抽打。
啪~啪~啪的響聲不絕于耳,連帶着凄厲的慘叫。
之前面對鐵心狂的時候尚且還滿是高高在上神态的俊逸男子,此時卻如雞仔一般慘叫不絕,穿着的绫羅綢緞早已經被打的褴褛不堪,身上滿是血痕密布,看起來,是當真下了狠心了。
而在那男子的腳下……
還有一名華服宮裝婦人死死的抱着那中年男子,大聲哭喊着哀求。
可中年男子卻理也不理,隻是狠狠的抽打着自己這不争氣的兒子,良久之後,低頭看了眼哀求不絕的婦人,怒道:“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惹的我李府有今日之禍!”
說着,狠狠一教把她踹開,大喝道:“逆子,還不老實交代,你把東西弄去了哪裏?!”
“我……我說,我這就說!我把東西都送去了長安東市的永安當去了!”
李家長子李景仁,今天仍然在很盡責的給自己的父親闖禍中……
“胡說八道!我已經派人到永安當去問了,根本沒有我要找的東西!”
“可我從您書房裏偷的東西都送去了那裏啊!”
李景仁哭嚎的更大聲了。
“父親,我可以保證,大哥并沒有說謊!”
在旁邊,一名相貌與李景仁有三分相似的年輕男子上前一步,滿臉不忍神态,道:“父親,兒子可以保證,大哥除了跟那些朋友們賭錢輸了抵押的東西之外,其他但凡偷了您書房的東西,都會送去永安當的,大哥他并沒有說謊,所以,父親,手下留情啊。”
“還有抵押給旁人的?”
看似說情,反而是火上澆油了!
李宗道大爲光火,喝道:“快說,都給了誰了!”
“那麽多東西……我我我哪裏記的清啊……”
李景仁這回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逆子……你到底偷了我多少東西?!”
李宗道氣的手都哆嗦了。
而在暗處。
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臉上露出了冷笑,喃喃自語道:“蠢貨,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爲什麽犯了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