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飛可不知道身後怪物的神态變化,看到自己終于踏上了小路,不由大松了一口氣,,精神一振,順着小路提力跑了起來。
可是,跑着跑着,他發現這條小路沒有盡頭,它不斷穿行在雜草、樹叢或者水塘邊,路上不時出現一些毒蛇、蟾蜍和蜈蚣,空中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
身後緊跟的怪物還不是讓他最懼怕的,最懼怕的是:他發現自己跑了這麽久,居然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這……這不是老人常說的鬼打牆嗎?這個怪物真的是鬼?”如果走不出這個幻境,就是跑得累死還是在原地打轉。
按老人的說法,要破除鬼打牆隻有兩個辦法。
一個辦法是撒尿,一邊跑一邊撒,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回到撒過尿的地方,特别是陽氣充足的童子尿,效果更佳。但這個辦法并不很可靠,因爲有可能隻是換一個地方重新打轉,而人也不可能不斷撒尿,有時候甚至一滴尿都尿不出來。
另一個辦法就是噴出一口舌尖隻血,從幻境中找出一條出路來。舌尖之血陽氣最足,能傷鬼驅邪,但劇痛無比。一旦用力過猛咬斷了舌頭,有可能危急生命。
咬舌自盡可不是說說而已。
正在怪物前面狂奔的陸淩飛自然沒有時間掏鳥撒尿,隻好再次咬傷自己的舌頭,一邊跑一邊等待嘴裏蓄積血液。
感覺到嘴裏蓄積了不少溫熱的鮮血,陸淩飛對着前面的濃霧用力噴出:“噗——”
随着紅色的血霧噴出,陸淩飛隻感到眼前一亮:他看到天色雖然是黃昏,但并不很晚。而且他還看到了不遠處的水泥路和路邊的水杉樹,也看到了近處的一棟農舍。
他與農舍之間隻相距一口約三畝水面的魚塘,他雙腳與魚塘邊的小路不到一米!
顯然是受不了他舌尖血的陽氣,身後的怪物先是停住了追趕的腳步,然後不甘地消失了。
陸淩飛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氣。他雙腳用力,整個身體從雜草叢中跳起來,穩穩落在了小路上,然後順着這條小路大步朝前走去。
他準備順着這條小路繞過魚塘,到這戶農家休息一會,讨得熱茶喝,等休息好了再前往共融鎮。
雖然濃霧又開始合攏,天色又變得昏暗,遠處的水泥路、水杉樹,近處的農舍又融入霧氣中消失不見,但陸淩飛很鎮定,沒有了剛才的懼怕和惶恐:大膽走,大不了再噴一口舌尖血就是。
很快,他走過了魚塘,來到了農舍前面的曬坪,筆直穿過曬坪,就看見了那棟農舍。
但讓陸淩飛失望的是,農舍的門虛掩着。堂屋的木質大門與木質門框很陳舊,兩者之間的間隙裏布滿了蛛網。蛛網上還粘連了好幾隻蚊子、蒼蠅、枯黃的樹葉……
顯然,這棟農舍好久沒有人居住了。
就在他失望,猶豫是不是進去時,身後的怪物又出現了:獠牙閃亮、手骨尖銳,眼珠突出的雙眼死死盯着他,長長而帶倒鈎的舌頭在它胸前晃蕩……
陸淩飛根本沒有思考就推開了大門,然後被他用力關上,并用背部死死頂住。他一邊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邊眼睛朝堂屋打量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剛掃了眼前一眼的他一下跌坐在地上:堂屋裏垃圾成堆,在成堆的垃圾裏不但有成群的老鼠和蟑螂,居然還擺了兩具腐爛的棺材,到處都是孔洞。老鼠和蟑螂通過這些孔洞進進出出。幾根死人的枯骨還被它們帶了出來……
“這不是農舍,農舍裏不可能有盛有屍體的棺材!”想到自己又可能被幻覺引入到墳墓了,陸淩飛急了,連忙掙紮着爬起來,欲轉身開門沖出去。
這時,在兩具棺材之間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接着,一具死屍推開垃圾坐了起來,臉上還挂着不少破布,一隻蝼蛄從它沒有眼珠的左眼裏爬出來,但看了看外面又爬了進去。
它腦袋上的頭發根本就是一堆爛草,亂七八糟不說,還一咎一咎的,上面布滿了不知道是虱子還是其他什麽小生物,在頭發裏面爬來爬去。
屍體幹瘦的兩條胳膊撐在身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就如一個老态龍鍾的老太,一瘸一拐的走向陸淩飛,它伸出來的手掌和手指就是兩節枯枝,指甲又尖又長,指甲縫裏竄來竄去的是蜈蚣和千足蟲,指尖卻泛着寒光……
“僵屍!”陸淩飛看它與電視裏的僵屍一般無二,不由哀歎自己不想踏入怪物布置的陷阱,卻偏偏踏了進來。
相對于眼前的僵屍,陸淩飛甯願面對先前那隻怪物,至少那玩意還能跟自己交流,會說話,會慘嚎。而眼前僵屍,按電視裏的說法,它根本沒有意識,就隻知道掐死你、撕碎你。
但是,當他爬起來打開門時,門剛拉開一條小縫,一根冒着寒光的骨刺就從縫隙中刺了進來,差點刺中了他的眼睛,吓得他往後一倒。
而那具僵屍也從垃圾堆裏走了過來,一腳朝陸淩飛的腦袋踩去。
陸淩飛連忙打了一個滾,來不及爬起,就掏出鳥兒噴灑起來。
熱乎乎的尿液不但讓僵屍連退了兩步,連闖進來的怪物也止住了腳步。
陸淩飛來不及高興,抓住鳥兒,将尿液撒了一個圓圈。
之後,他停止了撒尿。沒辦法,跟舌尖血一樣,尿液也得節約着用。
他右手抓住鳥兒,雙腳站在圓圈中間,眼睛死死盯着僵屍和怪物,心裏慶幸不已:“我槽!敢情‘屁滾尿流’的本意不是形容人害怕而表現出來的醜态,而是人保護自己的一種本能反應啊。黃鼠狼能夠憑臭屁保命,而人卻可以憑尿來與鬼怪抗衡。”
就在陸淩飛以爲可以稍微喘一口氣的時候,他驚駭地發現腳底下出現了成千上萬的蟑螂、螞蟻、千足蟲……,也有成群的老鼠,它們熱火朝天地啃噬和搬運着地下被尿液沾濕的垃圾和泥土。粘有尿液的泥土和垃圾在肉眼看見的速度中減少。
陸淩飛急了,連忙抓住鳥兒朝泥土和垃圾消失最快的地方撒了一些尿液。
雖然暫時穩住了陣勢,但他悲哀地發現:
身上剩餘的彈藥不多了。剛才一着急,膀胱裏殘餘的一點點液體都被他擠了出來。剩下的就隻有舌尖之血,不知道能噴幾次。
面對一具僵屍、一個怪物和無數的蟑螂、老鼠、蟾蜍……,惶急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躁,必須冷靜地觀察,要保證在最危險的時候能噴出舌尖之血,擊退鬼怪和僵屍的同時盡可能節省血液、節省體力和精力。
“嘿嘿,你就是别人所說的‘百鬼不侵’的那個封棺小子?”僵屍甕聲甕氣地說道。
陸淩飛大吃一驚,脫口問道:“你能說話?不是僵屍不能說話嗎?”
僵屍也沒有回答他,繼續譏笑道:“真是眼見爲實啊。完全是很平常的小子一個,虧我們還爲此準備了這麽大的陣仗。小子,你也該慶幸了,有我們看着你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