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的地方後,周帥小心翼翼從懷裏掏出瓶子,放在桌上細細鑒賞。其實,算不上鑒賞,他也不懂,隻是再仔細觀察一番而已。
此時,天色已放亮,晨霭散去,一抹晨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剛好落到瓶子上,這下瓶子的全貌一覽無遺:點點陳迹的斑點不像做舊,瓶身那朵牡丹花,雖然顔色陳舊,但畫的惟妙惟肖。
目光落到瓶口時,周帥一怔:殘失的缺口處有一塊血迹,粗眼一看,血迹好像是人的手被劃破了流到上面的血,細細端詳後,則不然,血迹分明自瓶子器身内部滲出來。
這麽判斷的依據是:瓶口殘缺處的斷茬呈殷紅色,那塊血迹偏離瓶口左側約兩公分,如果血迹來自人手的話,斷茬處不會一圈整個是紅色的。
所以,血迹應該從斷茬處滲透出來的。
好像瓶身中暗地儲滿了鮮血,因爲瓶口殘缺而流出血來。
周帥打了個寒顫,瓶子不簡單,弄不好乃非吉祥之物。
得趕緊找個行家看看!
周帥翻出張大放的聯系方式,将電話打了過去。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接連打了三遍後,手機聽筒終于傳來對方的聲音:“哪個球?”
這詞讓人聽起來不舒服,周帥也不在乎,回道:“大放嗎?我周帥。”
“哪個?”對方沒聽明白。
“我是周帥呀,就是前些日子同學聚會上的那個周帥。”
這麽一提示,對方反應過來,邊打哈欠,邊道:“哦,初中同學呀……這麽早,有事嗎?”
“我手裏有件東西,是個古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古董?啥東東?”
“一個花瓶。”
“哪裏弄來的?”
“鬼市。”
“花了多少銀子?”
“200元。”周帥實話實說。
“哈哈!”對方幹笑了兩聲,語氣不屑道,“你逗我玩呢,200塊買古董?你以爲鬼市上的賣主是傻子呢。”
周帥知道這樣說,對方絕不信,得震他一下子。他心裏暗罵一聲張大放你個球吊,嘴上道:“我拿到古玩店看過了,人家說瓶子是老東西,要出十萬把它留下,我怕被宰,沒有同意,想再找個行家給長長眼。”
他估計張大放聽了這話,會立馬從床上蹦起來,一溜煙跑來看看這是個從鬼市掏來的啥寶貝,誰知,電話那端的張大放又是哈哈笑了兩聲,道:“人家那是跟你開玩笑呢,你也當真?”
不過,這兩聲笑,很明顯不自然。周帥估計對方信了,而故意拿話唬自己。
果然,張大放接着說:“對古董,我充其量是個二五眼。這樣,你記個電話,我一親戚,姓肖,考古界的前輩,經常被央視邀請參加鑒寶節目,他現在已經離休了,經營一個古玩店權當消遣。你拿着東西讓他給看看!”
接着,張大放把肖的手機号碼告訴了周帥。
放下電話後,周帥把剛才與張大放的對話琢磨了一番,本來,他以爲這個初中同學聽了什麽瓶子價值10萬元之類的話後會很感興趣,誰知,對方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撿漏,媽蛋!瞧不起人嘛!不過,既然對方不相信自己,幹嘛推薦“考古界的前輩”給長長眼呢,其中必定有些門道。
會有什麽門道呢,周帥沒考慮太多,吃過早飯後,他就對照張大放提供的聯系方式給姓肖的打電話。
周帥是個急性子,辦事不喜歡拖拉,他想趕緊找個明白人證實一下200元買來的東西值不值。另外,更重要的是瓶口旁側處那塊血迹讓周帥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寶貝不寶貝還倒其次,如果帶回來一件兇器,就糟糕了。
電話撥通了,對方操着南方口音,方言很重,聽完周帥請其幫助鑒定瓶子的請求後,對方語速很快地先說了一通,叽裏咕噜的,周帥沒聽懂,最後對方說了句“要的”,然後把古玩店的地址告訴了周帥,約好下午四點見面。
下午四點,周帥如約找到了那家古玩店,肖老闆個子一米六五左右,秃頂,眼睛不大,透出生意人的精明。
周帥從懷裏拿出瓶子,遞給肖老闆,說:“電話裏跟你說過了,是張大放介紹我過來找您的,請你給長長眼,看看這東西值多少錢。”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張大放是我初中最要好的同學,我的事也就是他的事。”
周帥猜測這個姓肖的和張大放關系不一般,搞不好真是他親戚,他這麽說是爲了讓對方重視自己。其實,初中那會張大放屬于不學無術那種,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集。
“要的。”
肖老闆嘴裏吐出兩個字後,腦袋湊近瓶子,眯眼端詳起來。
其目光落到牡丹上,眼睛一亮,伸手輕輕在上面摩挲幾下後,口中喃喃自語道:“要的,要的!”
周帥心跳砰砰加快了,從對方神色上看,這瓶子應該是舊東西,200元沒白花,八成撿了個漏回來。
正要開口詢問時,但見肖老闆的目光由牡丹移到瓶口殘缺處,眉頭頓時一皺。
周帥的心提了起來,盡管他對古董鑒定是外行,但以前看過很多期鑒寶之類的節目,他知道再值錢的東西隻要有了殘缺,就大大貶值,甚至可能因此一文不值。
想那鬼市上賣瓶子的老頭,又不傻,憑什麽輕易出手,肯定因爲瓶子有殘缺呀。
即便價值大大折扣,也無所謂,嘿嘿!那一疊整萬元鈔票除了兩端是真鈔外,中間全是冥币,老頭你想賺我周帥的便宜也沒那麽容易,你騙我,我騙你,大不了雙方打個平手,嘿嘿!
就在周帥心裏嘀咕時,隻見肖老闆的目光朝旁邊移去,看到瓶口旁側那塊血迹後,原本皺起的眉頭突然一緊,陡然間,他眼神變得有些慌亂,再瞅了一眼瓶口斷茬處後,如觸電般,馬上把瓶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你從哪裏搞來的這東西?”肖老闆一改南方口音,用普通話問道。
“鬼市。”見對方面色異樣,周帥不敢撒謊。
“此乃不詳之物,必須趕快扔掉。”肖老闆語氣不容置疑,說話的同時,其身體向後退了半步。
“前輩!”周帥笑道,“不就一瓶子嗎?又不是炸彈,幹嘛這麽緊張?”
“你看見血迹了嗎?”對方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伸手指着瓶子缺口旁側,道,“這是血沁,瓶子在死人流出的血水浸泡過。”
周帥吓了一跳:“死人流出的血水?怎、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