昽應的臉色也不好看,被傳送進這裏的女孩們,隻有三個存活下來,半數以上永遠地離開了。縱然這個異世界有着将人起死回生般的能力,不完整的靈魂即便再修複回來,那也不會是原本的她們。
“……連靈魂碎片都不曾留下,這個空間的核心都被破壞掉了。”
爲了确認刹那與小詩的情況,昽應迅速去聯系了通天塔,有了世界部分權限之後,制造出可以通訊的裝置是很容易的事情,在輝夜的輔助下找到位置,終于實現了通話。
通天塔内——
“怎麽會變成這樣……!”
梅爾蒂沮喪地用手臂支撐着桌面抓着額頭拼命揉弄。
一定程度上她能承受住犧牲,早就有心裏準備,當然最想看到的還是所有主戰力盡可能地平安歸來。
但是現在的情況非常諷刺,明明擊倒了黑龍,卻出現了另外未知的強大敵人,昽應失蹤,風霞失去聯系,闖進表世界仿羽劍工廠的聖龍奈麒莫名其妙地從虛無深淵中被救出來,到現在還沒蘇醒意識,根本不知道黑櫻那邊的情況如何。
刹那雖然帶着小詩及時趕回塔内,梅爾蒂也迅速給僵屍娘進行了緊急處理,不過她更加擔心落櫻與刹那,前者再繼續強行吸收願力就有可能把身體都弄壞掉,後者則因爲同伴們的犧牲而無比沉痛。
有聖龍奈麒去幫忙之後,梅爾蒂立刻中止了落櫻賭命般的行爲,并吩咐刹那帶着少女去休息。
大概比較欣慰的隻有賽奧拉與龍傲完好無損的歸來,女惡魔的确用不着自己擔心,雖然第一件事就是咒罵着黑龍,且聽到昽應與突然出現的逝龍一起卷入裏世界的大爆炸時,淡淡地點了點頭就去對小詩以及聖龍奈麒進行更完全的治療。
倒是龍傲出言安慰loli。
“……他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死的,一定會回來。”
“啊,但願吧。”
與裏世界的聯系徹徹底底地斷開,根本無從去大量負面堆積物的内部尋找,梅爾蒂也知道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那個空間存活十分鍾,想要在這段時間裏找到昽應基本是做夢。
聖龍奈麒沒有醒來,她無法說明梅爾蒂未知的細節,恐怕連loli也想不到風霞會回到了現世。
“黑櫻那邊應該還沒出事?好的,我知道了。”
從卧室裏刹那發來落櫻昏睡過去的最後一條信息,梅爾蒂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雖說聖龍奈麒不在那裏了,但昽應派出去的弑神劍還在,想必出事的概率——
“什麽?!這通信是……從表世界?”
賽奧拉照料好小詩,然後對還在痛苦呻·吟着的聖龍奈麒進行深入的檢查,觸及她内部的負面能量後,立刻吩咐還有餘力的龍傲協助她準備精密的法陣。
“我需要做什麽?”
“給法陣注入願力,現在隻能依靠作爲龍人的你。我是惡魔,願力根本就是催化劑,所以拜托了。擠出的這些負面能量就交給我處理。”
這邊忙碌起來不久之後,梅爾蒂就接到了來自昽應的通信。
“——果然你還活着!啊,太好了……”
loli因爲大好的消息而不禁放松了繃緊的神經,原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就這麽軟倒在座椅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是如此喜悅。
“抱歉抱歉,讓你擔心了。不不不,這時候就被傲嬌了,謝謝你擔心我。”
“……你現在,在哪裏?”
“表世界、仿羽劍的工廠。嗯,櫻也沒事,你那邊呢?是嗎,小詩與奈麒沒有大礙就好。對了,霞,她隻是去了現世——我怎麽知道怎麽回去的,總之她也沒事,現在我還能感覺到她傳過來的微妙心情……嗯,戀人的直覺?好啦好啦。”
哀悼完犧牲的女孩們,昽應将她們殘留下來的痕迹凝聚成四顆閃爍着的核,雖說無法再爲她們做到什麽,但最起碼不能讓她們的遺體就此長眠于這個罪惡的場所。
與梅爾蒂确認了下目前所有的情況。
不隻是戾,新伊克西翁四大将軍還剩下兩個,連黑龍都——
“很遺憾,那家夥應該還活着,否則表世界也會崩潰了。啧,我也很不爽,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個好消息,對,我現在就把所有的……喂喂賽奧拉,幹嘛搶我的台詞?”
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最終boss,阿波羅迪亞,企圖利用異世界的力量重塑肉體複生,黑龍所作的一切就是将這個世界所有靈魂作爲養料,制作出上等的容器。
裏世界的爆炸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那龐大容量的黑泥會逐步侵蝕表世界,讓整個異空間化成絕望地獄。
“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大概還有幾天……”
“我如果動用通天塔的力量,能夠拖延住黑泥的侵蝕,一星期至少會有。哈,等你回來再仔細商量……我、稍微睡一會兒。嗯,晚安。”
梅爾蒂就這麽伏在儀器前面放松意識,沉沉睡去。
loli似乎沒提到逝龍,看起來是相信昽應将其擊殺了,但昽應本身卻沒有什麽把握,雖說在戰鬥的最後做出了最後的追擊,不過沒能确定對方是否真的徹底死亡。
“應該沒那麽簡單就消失,逝龍的本質就是脫離了死亡,殺死她的方式唯有用光淨化。”
“敵人+1……唉,真是個壞消息。話說輝夜,你、我給你——”
“以你現在的力量很勉強吧,再說我也不想在這種地方重生,應,你現在該關注的不是我才對。”
“……都沒法反駁。”
當前需要解決的自然是關于黑櫻身邊的糾葛,少女雖說待在殘破的牆角、抱着膝蓋呆坐着,但眼瞳卻不時地瞄過來,有種微妙的嫌棄還有‘至少關心我一下啊’之類的負面情緒。
确實,昽應直接就無視她與弑神劍,更在意其他人的狀況以及大局似的,如此神經大條的男人肯定會被瞪視——大概不是這樣,黑櫻隻是剛被昽應癡漢般的行爲吓到,所以縮到了一邊而已。
甚至還能看到她臉上依然有些潮紅,瞄過來的眼神竟然是往昽應下身來的。
尴尬。
大寫的尴尬。
在這種氣氛下,昽應也有些難開口。
(輝夜,難道我的○○也撞上去了?唔,我那時候、沒有○○吧?)
(戳,我可不記得有教過你如此不知羞恥的言行。)
(至少這時候讓我用黃段子調節下氣氛啊!輝夜也該習慣我現在的性格了吧,彼此都是成人了,體諒下。)
昽應一邊與輝夜進行心靈的交流,還撫摸了下邊上弑神劍的頭發,然後來到黑櫻身邊。
女孩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不過下一刻就被昽應用公主抱抱起來。
“什——你、你做什麽啦!?”
“該回去了。至少最後一刻,讓我做些像哥哥的事情。”
“你這抱法哪裏像哥哥啦!……唔,果然,被你看穿了?”
那是當然的,因爲是哥哥嘛——這種話昽應迅速扔掉了,事實上他也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然而終究是必須去見證,就如同他自己收回了自己的願念,落櫻也要做相同的事情。
“我是個自私的家夥,所以現在這樣就挺好,妹妹變成兩個不是很棒的事情嗎。”
“真差勁……”
“我有自覺。但你肯定不這樣想吧,落櫻也——所以我會尊重你們的決定。讓一切回到該屬于的地方,這樣也好,無論是哪個櫻,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弑神劍在昽應的指示下再次切開了空間。
同時昽應用權限給這個仿羽劍工廠下達了崩壞的命令,從邊緣部分開始,建築與景色被赤紅的火焰吞噬,很快就化成了火海,雖然是很可怕的光景,卻意外美麗。
而黑櫻停止了微微掙紮,用左手抓住了昽應的肩膀,她的眼瞳裏映照出前方跳動的火焰。
“真漂亮——嗯,你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那個擺出一副臭臉、說着違心台詞自以爲的家夥簡直是○○!”
“呃,那個也算是我……當然我現在是不可能變成那樣了。”
也許正因爲願念的離開,所以他才能順利走出陰影——這是與現在無關的話題了,不講也罷。
昽應帶着黑櫻走入空間縫隙,随後是弑神劍,他們立刻就離開火海,進入到表世界一如既往的荒野地域,在前方就是高聳入雲的通天塔。
落櫻就在上面。
黑櫻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聯系更加清晰了,她體内本該不屬于她的部分在雀躍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脫離身體。
“去吧,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了,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吧。”
女孩将右手擡起,集合了賽特以及她自己内部的思念與記憶,化成晶瑩的流光從手臂上離開飛向天空。
在這個時刻,黑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終于、可以脫離這個無盡的噩夢——不,後半部分實在是個極好的美夢,稍微、有些舍不得呢。)
意識開始消失,黑櫻的瞳孔逐漸失去光彩,但最後的最後,她依然能感受到身邊火熱的溫度。
“能和真正的你見面、真是、太好了……謝謝,應。”
“晚安,櫻。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