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黑櫻還是賽特都清楚這件事,在編号仿羽劍加入戰場後,這個事實更加被确定。
現在,黑櫻全靠着本身的權限能力在支撐,加上賽特的超重力,對付一大群的低級仿羽劍不在話下,兩名少女背靠着背,汗液從額頭滑到下巴,細微地喘息着。
“還能堅持嗎,照這個速度,再過二十分鍾就能全收拾掉了。”
“真意外呢,此刻,我第一次算是接受了你。”
“那真是抱歉啦。”
賽特說的是實話,自從被分配到黑櫻的部下身份,她就覺得不舒服,對于同爲羽劍碎片但根本不完全的另外兩人,賽特抗拒着她倆的存在,所以才會那麽容易就被昽應收買。
但此時與黑櫻并肩作戰,首次産生了“啊,這家夥果然也是羽劍”的想法。
當然黑櫻決定留在這裏幫助賽特清掃仿羽劍的理由不止是一個,她雖然知道自己就是仿羽劍碎片,但根本沒有自覺或者說不存在任何實感,因爲她受到落櫻願念的影響極其強大,現在幾乎就是純粹的分身,由此她開始煩惱。
(我想成爲真物,這個想法不是假的。但是,要成爲真物就必須親手殺死她。)
黑櫻發現自己似乎做不到。
因爲矛盾發生了,如果要成爲落櫻,那昽應和風霞就必須是哥哥姐姐,然而一旦殺死了本體,那樣的關系就會崩解,就算強行改變了記憶,這具軀體裏也根本沒有風家的血脈。
(所以我的願望無法實現,落櫻隻有她一個人,我隻是……陰差陽錯之下産生的存在。)
雖然兩個落櫻隻能存在一個,但黑櫻至今已經得到了答案,需要消失的是她自己,将早就實現了的願念還給本體,到那時候一切都會圓滿地劃上句号。
“所以最後讓我爲了自己活一次吧,作爲羽劍的自己。”
即使是仿羽劍編号隊伍的成員,高級的士兵在黑櫻的全力進攻下也潰敗下去,三号成爲第一個被殺死的高級仿羽劍,她的死亡令在場所有編号仿羽劍動容。
一開始發出斬擊波的九号也不再繼續觀戰,追擊刹那的仿羽劍二号、十号撤了回來,加上戰場還留存的七号,一共四個高級仿羽劍形成包圍圈,在低級仿羽劍消耗目标的力量後,組織了一次迅速的強襲。
“到此爲止了嗎……”
低級仿羽劍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從最初的一百多緩緩增加,仿佛這個地方所有的士兵都被叫出來,接近五百數量的敵人持續不斷地進攻過來,即使是黑櫻也到達了極限。
賽特手中的死神大劍已經有了無數缺口,使用超能力的力量所剩無幾,金發少女現在卻是一臉滿足的樣子,似乎是以真正羽劍的身份清掃大量冒牌貨而欣喜。
“謝了,陪我戰鬥到現在,還有迄今爲止的态度我很抱歉。”
低級仿羽劍隻剩下寥寥無幾的數量,随着高級編号的四人展開進攻,賽特釋放出最後的超重屏障,将七号和剩餘的低級仿羽劍狠狠壓到地面,随後她像是奔赴死地一樣拖着死神大劍沖了上去。
黑櫻正抵擋着來自九号的巨型沖擊波,恍惚間察覺到賽特身軀的溫度離開身後,同時聽到了仿佛臨别前的最後一句話。
“再見,落櫻,我先走一步了。”
賽特的目标直指快要反抗着站起身的七号,死神大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拼勁全力的斬擊。
仿羽劍七号以及其他低級仿羽劍被這一刀斬爲兩段。
賽特揮出大劍後,身軀的力量清空了,意識也朦胧起來。
迎接少女的是在重力場後面的仿羽劍二号,這個冷血的女人刺出長刀,準确貫通了賽特的胸口。
“…………真是的、爲何、在這最後的時刻……”
(腦海裏出現的竟然是那家夥的表情、果然我也……對那家夥……)
黑櫻是清楚的,賽特抗拒自己的理由還有别的,那就是持有同爲在裏世界活過的記憶,雖說是極小的一部分,但明确說來那卻是最爲溫馨的一部分。
(但是、能夠看到真物、和他說話、我已經——)
賽特的身影随着血色倒下,仿佛是回應少女最後的話語,她背後有光芒脫離了身體,閃爍着回到黑櫻的軀體裏,連同内心想法一并被黑櫻接收。
“你(我)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啊。”
表情頓時更加嚴肅,黑櫻将斷掉的劍刃扔向十号,自己在地上微微一滾,避開攻擊的同時抓起了低級仿羽劍的刀刃,染血的武器在手中重新握緊。
對手還有三個了,其中十号已經被黑櫻砍傷手腕,以兩敗俱傷的念頭拼一次不是赢不了。
但黑櫻已經沒有餘力了。
幾乎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勉強裝着樣子。
(看來很快就要步賽特的後塵……啊,全部的願念回到身上的感覺,真不錯。)
如此一來她一死,這份願念就會被傳達——不,這裏是表世界,就算願念擁有穿透性,但真的可以回到在裏世界的落櫻身上嗎?
黑櫻忽然覺得很恐慌,她爲自己無法在最後實現願望很害怕。
“……”
面前的三個仿羽劍緩緩包圍了過來,九号随時随地會再次釋放斬擊波。
黑櫻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這時候,她快速跳動的心髒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某種神奇的力量從未知的部分湧出來。
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但是如果參照昽應與風霞共用願力容量,那在遙遠一邊的落櫻進行支援也不是做不到,事實上此刻通天塔功能處于半崩潰的狀态,即便如此梅爾蒂還是答應了落櫻的請求,讓她嘗試很危險的舉動。
利用隐藏着連接締造模拟契約,以此形成願力回路給黑櫻供給力量。
正因爲無法再做到别的事情,落櫻隻能用這種方法,她祈禱着黑櫻不要出事,一邊在傳輸願力的過程中快速補充缺失的容量,盡力做到供給不會斷開。
這是相當危險的做法,稍不小心落櫻自己的身體就會崩壞,但現在沒法置之不理了,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另一部分正處于極其虛弱的狀态,所以——
“……真是的,果然,你才是真正的落櫻啊。”
體内的力量滿滿恢複,黑櫻重新有了再戰之力,雖然時機不是真正及時,但此刻她的眼神又回到一開始充滿決意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