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陸判廟
“好小的一座廟宇啊!”李毅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廟宇輕聲說道。
忻方平解釋道:“陸判是地府的一個判官,要知道地府有四大判官,賞善司、罰惡司、察查司,陰律司,在上更是有十殿閻羅,在加上無常、城隍、地藏等等,一大堆神靈,陸判的廟宇不顯也是正常的。”
“而且我聽老人們說,以前這裏是沒有陸判廟的,在三十裏外有一個閻王天子廟,這陸判原來隻是閻羅天子廟中的一個罷了,後來被一位朱姓男子給背了出來,聽說這朱姓男子原本隻是一個落第秀才罷了,自從将陸判背出來之後不僅考上了舉人,更是積累了殷實的家底,也是從哪個時候開始陸判廟才變得炙手可熱的,不過現在好像又不靈驗了。”
“朱姓秀才,陸判,”李毅隻感覺一道閃電在心中劃過,猛地轉頭看向忻方平問道:“你說的這個朱姓落第秀才叫什麽名字?”
忻方平一愣,拍了拍腦袋,随後苦笑道:“這個,我也是在小時候聽老人說了說,真的有些記不清了。”
“可是叫朱爾旦?”李毅開口詢問道。
忻方平想了片刻,有些欣喜道:“你還别說,這個名字真有些耳熟,可能真的是這個人。”
李毅心中有些複雜,暗自有些苦逼道:‘朱爾旦換心嗎?這算什麽,聊齋亂入?還是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事情。’
朱爾旦換心是《聊齋》中一篇較爲出名的故事,後來更是被改編了各個版本的影視作品,雖不能說家喻戶曉,但絕對是極爲出名,就是李毅這個不喜歡恐怖故事的人都聽說過。
“等等,朱家姐妹也姓朱,而這裏又流傳着朱爾旦與陸判的故事,那他們是否有關系呢?”李毅心中瘋狂的腦洞着。
兩人說話間,陸判廟的大門打開,走出來的則是李毅熟悉的女子,朱家二小姐朱绮婷,不過不知怎的,李毅總感覺這個朱家二小姐與自己所熟悉的朱家二小姐有些不同,陪在她身邊的則是昨日被陶嶽明接走的啞姑。
李毅兩人看到了啞姑二人,同樣她們也看到了李毅二人,啞姑先是一喜,随後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拉着朱绮婷轉身返回,想要将陸判廟的門關上。
李毅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随後快步上前敲門。
“娘,你們怎麽回來了?這大白天的爲什麽要關門啊?”陶嶽明的聲音在裏面響起。
随後就是一陣啊啊的叫聲,很明顯就是啞姑的身影,不過卻無法用聲音去表達。
李毅在外面大聲的叫喊道:“嶽明,我是李毅,還不快開門。”
“李兄?”陶嶽明臉色一喜,快速的越過啞姑将門栓打開,将兩人放進來。
“李兄,你……”陶嶽明正要說話猛地看到一旁的忻方平,臉色一變。
李毅笑聲說道:“怎麽?看到我你好像很不開心啊!”
“不是,不是,隻是驚訝李兄怎麽會與忻捕頭一起。”陶嶽明趕緊解釋道。
“爲何我們不能一起,倒是你有些不地道啊!昨日我與忻捕頭在樹林将啞姑救下,可聽忻捕頭說你可是直接将人借走了,連一句謝可都沒聽到。”李毅調笑道。
爲人一向正值的忻方平隻感覺臉色有些燒紅,對着二人彎腰鞠躬,一鞠到底道:“嶽明多有得罪,還請二位海涵,實在是嶽明有不得已的理由,嶽明再次拜謝了。”
忻方平趕緊上前一把将陶嶽明扶起,他就是做的在不對也是一個舉人老爺,至于自己則隻是一個小小的捕快,也許在比人眼中自己也是官場中人,不過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一個皂吏豈能與舉人老爺相比。
“陶公子,不敢,不敢。”忻方平趕緊說道。
李毅并沒用動作,而是看着忻方平,口中疑惑的問道:“嶽明,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忻方平看了看李毅,又看了看躲躲閃閃的啞姑,隻感覺悲從中來,一時間竟然有些凝噎。
這下就是就是李毅也不淡定了,能讓一向恪守儒家法則的陶嶽明都頂不住,事情看來真的有些大條了。
朱绮婷看着眼前的場景上前緩和氣氛道:“嶽明,快讓二位進來吧!一直站在門外多不好意思。”
陶嶽明這才反應過來,對着二人趕緊拱手道歉道:“李兄,忻捕頭,快快進來,快快進來。”
衆人這才朝着廟中走去,寺廟并不大,僅僅也就是幾十見方罷了,面北朝南,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不遠處一個猙獰的石像,赤發、青面、惡眼、血嘴,右手持筆,左手持書,書的封皮上寫着《生死簿》三個大字。
不用說,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陸判了。
衆人剛剛進門,就見一個老者從石像後面走出,一臉的笑容可掬,濃眉大眼,不過作爲醫者眼裏,李毅卻看出老者雙目之中淡淡的血絲好似網絡一般,正常人的眼球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是瞎的。
而在看到老者的一瞬間一旁的忻方平渾身一震,好似看到了極爲不可思議的一幕,不過作爲一個捕快職業操守忻方平下一刻快速的将表情斂去,同時上前一步右手按了按李毅的肩膀,一股微小的真氣在李毅的肩頭流過。
而李毅心中一動,自己與忻方平并不算熟悉,而且雖然這股真氣很細微,根本沒有任何的威脅,但是在别人不允許情況下如此做根本就是極大地挑釁,忻方平絕不會如此不智,那一定是有事情了。
李毅微微颔首,整個人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一般,對着陶嶽明問道:“嶽明,這位是?”
陶嶽明還沒說話,老者笑呵呵的說道:“我是這個陸判廟的廟祝,你叫我老陸就行了,我就住在這裏。”
朱绮婷也搭話道:“這個是陸爺爺,你們也叫他陸爺爺就行。”
老陸則是笑着擺了擺手道:“不不不,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廟祝,你們叫我老陸就行,叫我陸爺爺我也不舒服,嘿嘿。”
李毅笑着說道:“那就叫你陸老吧!”
“行行,都行。”
朱绮婷将啞姑扶進裏屋,不一會又泡了一壺茶出來給衆人倒上,李毅、陶嶽明、忻方平三人坐在石桌之上,至于陸老則是起身去了外面活動。
李毅看着陶嶽明輕聲問道:“嶽明,如果真的有什麽是可以跟我說說,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爲兄定當義不容辭,而且這爲忻捕頭也是義不容辭之輩。”
陶嶽明沒有立即回到,而是扭頭朝着内屋看去,隔着窗戶可以看到啞姑與朱姑娘二人淡淡的身影投來。
陶嶽明看着二人的背影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與歎息,李毅與忻方平也沒有出言打攪,片刻之後陶嶽明扭頭對着二人輕聲道:“你們可知道啞姑的身份?”
李毅與忻方平相互對視一眼,随即李毅說道:“據忻捕頭所說啞姑是萬花樓的仆役,不過從查閱的卷宗來看,啞姑曾經也是萬花樓的姑娘。”
陶嶽明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錯,但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在下的生母。”
“什麽?”
“什麽?”
二人猛地驚坐起來,眼神中盡是震驚的神色,不怪别人驚訝,就是在現代你突然聽到一個你身邊熟悉的人說自己的母親曾經是一個妓·女你也會驚訝不已,更何況眼前之人更是堂堂的舉人老爺,這可是一個大新聞。
陶嶽明慘笑一聲道:“想不到吧?”
李毅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再次坐在凳子上,神色複雜的說道:“我隻是有些驚訝罷了,對了,那爲何啞姑,不,伯母現在會變成這樣?”
“是我爹。”
“伯父?”
“對,”陶嶽明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歎聲說道:“我爹當年因爲目前的身份不願讓其入門,同時爲了讓母親外傳與我的關系更是将母親毒啞,後來更是将我從母親身邊抱走,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尋找母親的,本來爹答應我隻要我考上舉人就會讓我巡回母親,隻是後來……”
李毅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是你自己找到了伯母,那爲何伯父會派人追殺伯母?”
陶嶽明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怒聲道:“我本想将母親接到京城去,想要暗中将母親送走,隻是沒想到風聲爲何走漏。”
這下李毅與忻方平兩人都明白了,不過更加尴尬的是接下來不知道如何說了,這些再怎麽說也是人家的家事,雖然觸犯律法,不過啞姑并不願追究啊!你一個當事人都不願追究,官府更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這與忻方平的想法完全不合啊!
李毅歎了一口氣到:“嶽明,那你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将母親接到身邊來,這次絕不會讓她一個人離開,這裏容不下我,我就親自帶着娘去京城。”陶嶽明堅定的說道。
“我明白了,”李毅拍了拍陶嶽明的肩膀輕聲說道:“真的有什麽事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
陶嶽明一臉感激道:“多謝李兄,嶽明沒齒難忘。”
“對了,嶽明,朱家大小姐殺人一事是怎麽回事?”李毅開口詢問道。
李毅的話一出陶嶽明臉上露出一抹尴尬的僵硬,同時還帶有點點憂愁,一時間支支吾吾不知所雲,不善撒謊的他直接被人看出其中的貓膩。
正待李毅想要繼續詢問時朱绮婷從裏屋走出對着兩人說道:“姐姐一時犯錯,現在已經遭到懲罰,二位爲何依舊追着不放呢。”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尴尬,這時陸老從後邊的廚房走出對着衆人大聲的吆喝道:“别聊了,飯做好了,快來吃飯吧!”
忻方平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對着衆人拱手道:“真是抱歉,衙門還有些事情,需要我和李公子前去處理,今日就不留下吃飯了,還請見諒。”
說話的時候忻方平還用腳輕輕踢了李毅一下,雖然不知道忻方平要做什麽,不夠李毅并沒有拆穿,甚至主動說道:“哎呀,瞧我這腦子,要不是忻捕頭提醒我還真忘了,嶽明,今日爲兄就不留下。”
陶嶽明也是一臉遺憾道:“既然縣尊大人找你,定然是有要事相商,,那嶽明就不挽留了。”
李毅站起身來對着衆人拱手道:“告辭。”
“告辭。”
兩人邁步離開陸判廟,忻方平更是神色緊張沒有任何言語,李毅也沒有說話,因爲李毅知曉忻方平一會定然會交代一切。
待兩人遠離陸判廟時忻方平才松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着陸判廟的方向停下腳步。
看着不遠處面無表情的李毅,忻方平苦笑一聲道:“多謝李公子信任,忻某這就坦言相告。”
李毅表情這才平和一分,正要說話,突然間額間露出一滴冷汗,眼神中盡是驚駭之色,一旁的忻方平亦是如此,手中長刀出竅一臉凝重的對着前方。
忻方平将李毅擋在身後,看着樹林中走出的熟悉身影,口中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赫然前,前方的身影竟然是陸判廟中一直笑呵呵的陸老,不過現在李毅也知道此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那一身陰厲的氣勢讓李毅二人好似遇到了天敵一般。
陸老依舊笑呵呵的看着忻方平,口中疑惑的問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忻方平臉色陰沉道:“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這個身軀的主人。”
陸老低頭看了一眼自身,苦笑道:“原來如此,你是此縣捕快,認識的人多,能夠認識這具身軀的主人也無可厚非。”
身後的李毅此時隻感覺亡魂大冒,心髒更是打鼓一般直跳,聽二人的對話,眼前的陸老應該是被人借屍還魂了,這點李毅不會恐懼,震驚的是三人頭頂的太陽,借屍還魂說起來就是鬼怪這種沒有實體的陰靈借助剛死之人的身軀附身還陽,但記住,是剛死之人,也就是說附身的身軀已經死了,不然就不是換魂,而是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