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想要讓發瘋的王子閉嘴,可這時,拜月卻出聲笑道:“陛下,王子殿下今日所展現心智可非尋常,如此奇兒,或爲上天賜予我南诏國的奇迹,不妨便聽他把話說完。”
拜月的話遠比巫王更加管用,一時間高台附近的禁衛全都在原地猶豫,卻真沒有一個人上前。
小王子這時又是瘋癫般哈哈大笑,指着面前的巫後,叫道:“母後!你更加可笑!!什麽是道……”
“俯首待宰是道?”
“抛夫棄子是道?”
“神神叨叨,說一些誰都不懂的話,自以爲高尚偉大,就是道?”
“如果是,也全都是狗屁大道!”
巫後錯愕看着這個橫眉冷對所有人,怒罵父母,仿佛要與整個世間爲敵孩子,眼中既是驚訝,又是憐惜,還有一絲深深的愧疚。
隻是,即便如此,她的神情依舊堅定,顯然對于道的執着,并沒有改變。
但小王子的瘋狂還沒停止,他接着有指向拜月教主,縱聲笑道:“還有你,拜月!你義父石公虎三朝元老,忠心耿耿,日月可見,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逆子?正所謂君爲臣綱,父爲子綱……你先是逆父,而後叛君,便是不忠不孝的十足奸佞!”
“但就是你這樣的人,卻成爲了國師,成爲百姓心中的神,讓所有人都對你言聽必行,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你們是這天下間,最可笑的三個人!!!”
小王子瘋狂怒号,他也的确是快要瘋了……眼前發生的這可笑而又荒誕的一幕,明知是錯,可又無力挽回,讓因爲奇緣心智早熟的他難以承受。
無處發洩的憤懑,就變成了這瘋狂的行徑。
便在此時,一道略帶戲谑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怎麽樣,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感覺,是不是很不好受?”
“你究竟是誰?”天賦異禀,心智已有自身年齡兩三倍的小王子在心底沉聲問道。
秦長風主魂坐于魂海,調戲般的對這個副意識說道:“我就是你,但你卻不是我,可明白?”
由于女娲血脈遠比凡人強大的緣故,所以這具身體才六歲時,他就可以全面蘇醒了,隻是想要徹底掌控身體,這第二意識卻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而且這一次審視體内的狀況後,他對這到副靈魂有了不一樣的打算,并不準備像上次那樣直接吞噬了,隻如果想要實現那個計劃……就需要這道副意識的主動配合才行。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隻需要告訴我,怎麽才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就行了。”
“其實拜月殺……你母後,不過是爲了替自己執掌南疆,繼而覆滅天下除去絆腳石而已,所以你母後并不一定要死,隻需在拜月的眼裏失去威脅就行了,譬如……假死。”
“如何假死?”
“我有一種仙藥,隻需服下小半杯,即可保證靈魂百年不滅。”
“給我!”
“我爲什麽要幫你?”
“你不是說你就是我嗎,這樣一來我娘自然也就是你娘,兒子救母,不是天經地義?”
“誰說天經地義?我這人向來卑鄙無恥,六親不認!”
秦長風不得不感慨,或許是真的天賦異禀,或許是受他沉睡中無意散發的思維影響,這誕生才六年的副意識心智成熟得驚人,隻是想和他摳字眼,玩文字遊戲,那可就是找錯對象了。
“你究竟想怎樣?”
“犧牲你自己,爲巫後保留一道生機。”
“我明白了,你我本是一體雙生,現在你想吞噬我,成爲唯一……”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隻要知道想救人,就必須配合我就行了。”
“我走之後,你會怎麽對待他們?”
“巫王爲我父,巫後爲我母,靈兒永遠是我妹妹!”
“好,我答應你。”
…………
與此同時,外界對小王子的關注始終沒有停止,人們隻見小王子一頓瘋狂爆發後,就雙眼無神地怔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人如何呼喊都沒有任何反應,魔怔了一般,就算巫後施展巫法都沒有任何回應。
須臾,更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呼吸與心跳都很平穩,可卻就是沒有半點意識,好似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很快就被人送回了寝宮。
然而沒有他這個搗亂者之後,拜月教主的計劃便按照原定軌迹順利地進行,巫王在重重逼迫之下,隻得答應将巫後關入天牢,十日後再做決定。
實際上,他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地拖延時間罷了,十日後他不可能還有别的選擇。
而在此期間,暗戀巫後的酒劍仙以及從十年後過來的李逍遙也依次現身,但面對心中有道,固執無比的巫後,全都束手無策。
即便是神,也隻能救自救之人。
面對一個一心想要求死,通過犧牲自我來換取大愛大道的人,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說得通。
她的思想,的确已經是不是凡人,也就是正常人所能理解。
都說拜月教主蠱惑人心的手段厲害,但實際上……在這個世界,所謂的“道”恐怕才是最可怕的精神鴉片,巫後和劍聖這兩個得道之人在原劇情中的所作所爲,簡直令人發指,三觀盡毀,一頭霧水地無法理解。
至少秦長風是理解不了的,他所領悟的道……向來是力量運行規律和法則這樣的道理,一切都隻爲了得到更強的力量,至于所謂的心道,超脫情愛,拿起發下之類的,那就完全懵逼了。
小王子之所以會昏迷,自然是和秦長風有關。
他在煉化體内的女娲血脈!
而目的,便是爲了凝練最後一枚雷劫印。
實際上,在剛剛降臨這個世界,還處于胎中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女娲血脈之力與巫道相關,可以凝煉巫道劫印。
至于原因,從女娲一脈的傳人戰鬥時向來都以巫法著稱便可見一斑。
也從側面再次證明,秦長風關于上古大能與巫之間,千絲萬縷關系的論斷。
隻是當時條件不允許,所以便沒有付諸實施。
另外,或許是由于性别的緣故,所以他體内的女娲血脈并不多,比趙靈兒差得遠了。
不過隻是凝練一枚劫印的話,倒也足夠了。
且由于這力量本源就在自身體内的緣故,所以凝練的過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順利。
隻用了三天不到,便已完成。
…………
天牢中,蘇醒過來的小王子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見到了巫後。
看着雙腿無力,滿頭白發的他,巫後滿是驚惶地抓着他手臂問道:“風兒,你這是怎麽了……”
小王子淡淡道:“我把體内的女娲之血全部化掉了。”
第一句話就把巫後說得一怔,接着第二句更讓她驚駭欲絕。
“拜月教主說得不錯,這是污穢的妖魔之血,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于世間,昏迷中我突然明白了許多以前不懂的事。或許,拜月教主才是對的,他才是南诏國未來的希望!所以……我準備拜他爲師。”
巫後簡直驚駭欲絕,道:“風兒,不可以,你這是堕入魔道,知道嗎!”
“不,母後,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小王子微微一笑,“而這,就是我的道!”
這俨然一個被傷透心的孩子要自暴自棄報複社會般的舉動,可卻偏偏讓人無法反駁。
尤其對巫後而言,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巫後閉上了眼,此刻她終于有一絲懷疑自己的道,究竟值不值得了。
隻是這時,南诏都城内突然洪水滔天,百姓瞬間死傷無數……拜月爲了逼死巫後,放出了水魔獸!
巫後青兒體内屬于大地之母的責任心暴發,再也顧不得一切,打開牢籠,就要去除妖。
隻不過在臨走前,小王子從侍從手中端來一杯水,說道:“母後,一杯清酒爲您送行,全這段母子之情!”
巫後心中雖對有一絲驚疑和牽挂,但此時也管不了這麽許多,自覺虧欠良多的她不忍再拒絕,便仰頭一口将杯中之酒喝下,同時囑咐酒劍仙和李逍遙一定要幫她把兩個孩子帶走。
接着,自己化作一道遁光直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