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面的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隻見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孩神情扭曲,雙手狠狠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嘴唇被咬得發白。
輕而易舉,店裏面引起了不小唏噓,衆人側目,想要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
阿筝微不可微地推開一步,眼神中透出迷茫來,爲什麽要這樣?
吧台處的顧子初神情冷峻,長腿邁得飛快,他走過來俯下高大的身子,“小欣,又開始痛了?”
顧欣哆嗦得厲害,額角滲出涼汗來,“哥哥,我疼……”說着,她伸手緊緊拽住男子的手,“疼……”
阿筝什麽也聽不見,隻是看着男子的手被顧欣死拽着,而且……他并沒有任何抽出的意思。
以前,從顧子初的口中聽過,他說他有一個妹妹,有着先天性心髒病,身體一直都不大好,情緒一旦激動就會胸痛。可是現在,阿筝真的看不出是真還是假。
“來,讓我看看。”顧子初維持着俯身的姿勢,“你把手挪開。”
見狀,顧欣的好友連忙插話:“剛才不知道這位阿筝給小欣說了什麽,小欣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阿筝退開一步來,眉眼發涼,卻突兀地撞上顧子初的視線,“阿筝,你說什麽了?”
有時候,心涼一種奇特的感受。你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冰塊在心髒表面滑動的軌迹。那種冰涼的感覺,沿着神經末梢,發散到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周圍的人突然開始對她指指點點,仿佛她是電視劇中老套的惡毒女配。
“顧子初,你認爲我說什麽了?”阿筝反問,嘴角淡笑不減。
對上阿筝的視線,顧子初分明看見,她的眼底有什麽東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湮滅成灰。
“哥哥……”顧欣适時開口,嗓音弱弱地惹人疼惜,“先去醫院好不好?”
“好。”顧子初收回視線,彎腰,一把将顧欣打橫抱起。
擦肩而過的時候,阿筝眼底沒有什麽波動的情緒,靜靜站着,像是化作一座雕塑。
時間流走,顧子初早已經抱着顧欣走出火鍋店,另外兩個女子也一并追了出去,徒留她一人。
而阿筝,眉眼無波痕,隻是兀自彎腰,去撿自己的包包。
被他遺忘在桌腳旁的包。
阿筝覺得自己像這個包,有點可笑,又有點……可憐。
起身的時候,發現火鍋店裏面的人依舊在看她,目光百色,她早已無從分辨出鮮明的意味來。
人生百幕,幕幕精彩。
這一幕,将會定格在阿筝的記憶中。
……
阿筝走出火鍋店,微涼的風呼呼吹過,将耳邊的發揚在空中,倒是多了幾絲随性的味道。
包中的手機不停在震動,阿筝有些煩。
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的,一定是席北,而且定然會問她爲什麽還不回家。
阿筝一邊走到馬路邊等車,一邊掏出手機——涼城。
她猜錯了。
“哥。”阿筝接聽起來,聽筒裏面有着些‘滋滋滋’的雜音……越洋電話信号不大好,“現在美國時間約莫是早上9點左右,按道理說這個時間點你應該最忙,怎麽打電話過來了?”
聽筒那端傳來的聲音,低沉悅耳,“想問問小姨的手術情況如何。”
“很成功。”阿筝說完,猶豫了兩秒,還是問出了口:“哥,你聯系依依沒有?”
話音落下的時候,阿筝屏住了呼吸。
聽筒那端的顧涼城也像是沒了呼吸一般,靜得出奇。
“哥,還在聽嗎?”
“在。”
“你聯系過依依嗎?”
阿筝壯着膽子又問了一遍,她哥哥涼城的脾性和耐心都不大好,随時都有可能炸毛。
怎麽描述呢?
小說中的高冷男主那一類,但是奈何皮相生得好,徒惹無數少女折腰。
“她有打過一個電話來。”顧涼城終于開口,隻是聲線涼薄。
“依依打給你了?”阿筝覺得驚訝,“那她說什麽了?”
“隻是一個誤撥電話。”男子口吻淡漠如水,沒有參雜絲毫感情,“她什麽也沒說,我挂斷了。”
阿筝聽得着急,“哥哥,你不能總這樣對待依依,她那麽喜歡你,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邊又再一次沉默了。
“哥……”阿筝隻好歎氣再叫他。
“挂了,馬上開庭了。”顧涼城說完,然後挂斷,動作迅速。
手機從耳邊緩緩落下,阿筝盯着發亮的屏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對于哥哥二字,阿筝除了佩服,就是無奈了。
顧涼城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溫冬芸想讓他學醫,他偏不,硬是走了律師這條路。
成爲律師之後,一路順風順水,聲名大噪。可是爲人處世在界内一直是一個謎,他接案子之前都需要見一見當事人,順眼的話,免費幫你打官司都沒問題。要是不順眼的話,那你隻有開出天價,還不一定接你的案子。
當然,這其中不乏一些蠻橫的當事人,姿态端得特高,認爲自己有錢了不起,“你不就是一個律師嗎,給錢不就行了?”
很好,激怒了顧涼城的當事人,一般沒有好下場。——比如說,顧涼城微笑着說再見,旋即,當事人便會在開庭之日看見一襲西裝英俊得無懈可擊的顧涼城,以超專業的水準幫另一方辯護。
惹怒了顧涼城的當事人,一般以敗訴告終。
再後來吧,求爹爹告奶奶地找到顧涼城,放低姿态,謙卑無比地道歉。
很遺憾,早已經于事無補,顧涼城就是這麽牛逼任性。
律師界聽見顧涼城三字,就等同于醫學界爆出顧子初三字……。厲害得讓人覺得發指。
阿筝覺得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才能遇見子初和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