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北被氣死得不輕,眼底像是能滴出寒來,什麽也不說,隻是那麽看着她。
空氣像是被凍結住。
喬筝感覺自己的心髒不停加速,面上卻穩住:“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請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男子仍然凝立在她面上一動不動,唇角卻在不知不覺之間染上了些許譏诮:“說到底,誰先招惹誰?”
她有些恍惚,望着面前男子水墨畫般的容顔。卻又聽見他說:“要不是你媽登堂入室,我們還能有什麽交集?”
喬筝呼吸滞住了,仿佛聽見有什麽東西在耳邊炸掉。
席北永遠知道怎樣才最傷人。
“你以爲我願意?”她根本不願意有絲毫的示弱,反而更加鎮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就是因爲關系已經如此糾結複雜,所以才不希望和你再有什麽牽扯。”
這下,男子眼底的殘存光亮也泯滅殆盡。
……
去醫院的路上,喬筝一直在想,明知每次和席北對峙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針鋒相對。
那爲什麽還要這樣?
她還真敢摸着良心說一句,是真的沒有招惹席北啊。
到了醫院,去了趟小姨主治醫生辦公室。還是那麽幾句話,說是情況不容樂觀,需要及時做決定。
什麽決定呢?
第一,選擇保守治療,意思顯而易見,放棄手術隻是減緩疼痛地等死。
第二,冒着百分之九十九的風險去博那百分之一的可能,無法從手術台上來,都似乎成了一個定數。
喬筝不會放棄小姨,那個待她如親生女兒的女人。所以,她在盡全力地尋找那個準确無誤完成百分之一可能性的人。
放眼整個醫學界,都隻剩下了顧子初……拿上手術刀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存在。
……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有着明亮的光線,以及滿面愁容的患者或其家屬等。
喬筝沒有停留,直直走向ICU重症監護區,一步一步踩下去都覺得無比沉重。
病房門口立着一個女子,長發傾瀉下來擋住她的臉,不過根據她的動作,不難判斷出正在抹眼淚。
“依依。”喬筝收起情緒,語氣稍顯輕快地喚了一句。
依依是小姨的唯一寶貝女兒,從小同她情同親姐妹。她是懂依依的,一定是不想讓小姨看見她流淚傷心,所以才自己一個人躲在病房門外偷偷抹眼淚。
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聽見有人喚自己,依依轉過頭去,看見喬筝,本就紅紅的眼睛變得更加紅了,特别委屈地呢喃:“阿筝……”
“行了行了,别哭喪着一張臉了。”喬筝從手提包中拿出紙來,輕輕替女子拭去臉上淚痕:“我們都還沒有放棄希望呢,現在哭是不是爲時過早?”
聞言,依依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淚水,把自己的下唇咬得死死的。
喬筝又遞過去兩張手紙,順便問道:“小姨現在是醒的沒有?”
“沒有,媽媽已經陷入昏迷了,醫生說情況已經很嚴重了。說要是再醒不過來,可能就……”依依說着說着又要哭出來。
安靜的走廊裏面全是依依抑制不住地抽泣聲,喬筝心軟:“依依,我會想辦法的。”
依依說:“阿筝你又會有怎麽辦法,除非是子初……”
話音戛然而止,依依瞪大眼睛:“你該不會打算去找子初吧,他怎麽會答應你啊!”
人人眼中的顧子初,都是涼薄的。
阿筝不信,也不願信。
嘴上卻仍然倔強逞強:“怎麽會,席北在聯系國外專家呢。”
“席北?”依依對他一貫沒有好感,認爲是天生恃才傲物的貴公子哥。
“嗯。”她輕輕應一句,嘴角的弧度甚是輕柔。
*
進病房看了小姨,果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後來又出來和依依一起挨個問了醫院胸外醫生,大緻都是一個說法——手術除了顧教授,沒人敢做。
他的手法是驚人的。
阿筝走出醫院,陽光灑在身上,也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心底的那種涼是陽光也照不暖的。
手機一震,是一條短信:“今晚九點,來晚莊見我。”
沒有署名,她卻可以輕易判斷出,這是顧子初。
他拿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