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津城内,唐王府裏,李保的臉上表情陰沉得近乎恐怖,立在台階下的一衆将領謀士個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喘口大氣,一連三天之内,五處港口全部被帝**隊襲擊,水師大半用來運輸的船隻都被焚毀,還有大批的物資損失,讓他們扼守朝鮮行省的把握大爲降低
沈錦乾站在一側,半聲不吭,雖然李保平時看上去顯得頗爲禮賢下士,很有氣度,但是随着相處時間越長,他發現李保是那種真正的枭雄人物,那種看似随和的表面不過是種僞裝罷了,實際上李保骨子裏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全部拉下去斬了”李保看了一眼幾個從港口裏逃回來的将領,一臉冰冷地說道,帝**隊奔襲港口必然是出動了最精銳的騎兵部隊,五處港口失陷,可以說是非戰之罪,但是他絕不能容忍這些人狼狽地逃回來
“王爺,饒命啊”跪在地上的那三個将領都是連忙猛地磕頭求饒起來,可是李保手下的玄甲衛士卻是不容分說地架起了三人,好似老鷹捉雞仔那樣從中庭拖了出去
“如今我軍海路已斷,郭虎禅大軍殺到,想要活命,就要殺出條活路來”李保目光銳利地掃過了立在台階下的一衆将領,聲音裏帶着殺意,“接下來的戰場上,誰若是貪生怕死,就休怪本王無情,不但立殺無赦,全族亦誅”
聽着李保低沉的陰森聲音,幾乎每個人心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俱都是大聲喝道,“王爺放心,我等必然死戰不退,絕不會讓王爺失望”
吼聲如雷,氣勢十足,李保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而去,隻是臨走時叫上了沈錦乾和原義,柴達三人
沈錦乾跟在李保身後,心裏猜測着李保的用意,隻不過他沒走多少,就見前面的李保停了下來,四人就站在庭院中央,四周都有黑衣的玄甲衛士把守
“五處港口全部被襲,每一處都是我們的主要港口,若說沒有細作洩密,郭虎禅何以這般準确地拿下我們的港口”李保的聲音低沉,當他轉過身時,已是滿面殺氣
就在沈錦乾察覺到不對勁時,他身旁的柴達和原義這時閃電般出手,兩人一起擒住了他的臂膀,瞬息間他的兩條胳膊就被死死地擰住了
“子秀,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李保看着被擒拿下的沈錦乾,搖着頭說道,目光裏有些惋惜,沈錦乾确實是個很優秀的人才,可是卻偏偏不能爲他所用
“王爺,您這是何意?”沈錦乾強自壓下心中的驚懼,擡起頭一臉不忿地朝李保說道
“五處港口一個不落,全都被拿下,如果你不是奸細,誰是奸細?”原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緊了沈錦乾的左肩關節,冷聲道,“我勸你還是老實把城中的缇騎司細作都給供出來,不要自讨苦吃”
“你誣陷我”沈錦乾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但他仍舊是怒目瞪着原義喝道
“是不是誣陷你,很快就能見分曉”原義冷聲道,隻是臉上有幾分得意,“你府上那幾個所謂幕僚,隻怕如今和你一樣成了階下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錦乾的心沉了下去,但他仍是怒聲道,臉上絲毫看不出半分心虛
“還嘴硬”柴達早就不滿沈錦乾多時,此時見沈錦乾被他們制住,仍舊一副桀骜的樣子,頓時大怒,說話間一拳打在了沈錦乾的肋骨上
悶哼一聲,沈錦乾的身體一下子彎了下去,可是他卻死死撐着,隻是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盯着面孔猙獰的柴達
“賊骨頭”柴達看到沈錦乾那種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看着一條野狗般的目光,眼裏一下紅了,罵聲間又是幾拳打在了沈錦乾胸腹上
“夠了”看着沈錦乾嘴角溢出的鮮血,李保冷聲阻止了柴達,“把他打死了,如何問話?”
“子秀,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城裏缇騎司的據點在哪裏?”李保走到了已經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沈錦乾面前,輕聲問道
“王爺,我不知道什麽缇騎司”沈錦乾看着李保,仍是沉聲道,沒有半點慌色,這時他的心已靜了下來,腦海裏回閃過了自己這一輩子,他至今一事無成,唯一能做的大事也就是騙過了眼前的李保,而沒到最後時刻,他絕不會承認
李保看着面前已經被柴達的拳頭打得看不清楚面孔的沈錦乾,不由搖起了頭,然後朝柴達吩咐道,“把他押下去,等把那些缇騎司的老鼠都抓到了,再拿他一起問話”
李保說完,轉身徑自去了,再也沒有多看一眼沈錦乾,柴達獰笑着拎起了沈錦乾,拍着他的臉道,“小子,放心,你死不了,我會慢慢玩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一直低着頭的沈錦乾,猛地擡起了頭,一口血沫唾在了柴達的臉上,接着右膝狠狠地頂在了柴達的下陰處,随着清脆的聲響,柴達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竟然是昏死了過去
一邊的原義也是呆了,他沒想到剛才還如同死狗一般的沈錦乾竟然會突然爆發出那麽可怕的力量,瞬息間就把柴達給廢了,他可是聽見柴達那被踢爆的下陰處發出的聲音
“你這個賊骨頭”原義一掌拍在沈錦乾的脖子上,把他給打倒在地,然後朝那幾個趕到的玄甲衛士道,“快送柴将軍去就醫”
地上,沈錦乾被幾個玄甲衛士死死地按住,然後拿繩索狠狠地捆了起來,可他滿是血污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他從小就是不肯吃虧的性子,柴達那個狗雜碎敢打他,他就廢了他的老2,叫他這輩子當不了男人
“把他帶走”原義陰沉着臉說道,然後朝那幾個玄甲衛士吩咐道,好端端的柴達這個大将就被這個小子偷襲廢掉,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王爺交代,他幾乎可以想象到王爺知道這件事後暴跳如雷的樣子
…
沈錦乾的府邸裏,遍地屍體,兩個缇騎司的百戶,渾身是血,身上的衣服翻卷開來,露出了裏面可見白骨的血肉,兩人隻剩下一口氣硬撐着,但是面對前方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唐軍士兵,仍是屹立不倒
“你們這群狗咋種,來啊”一名百戶如同瘋狂的野獸一樣,嘶啞着喉嚨喊道,千戶大人已經安全地離開了,他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打緊,他們殺掉的唐軍早就夠本
“這群狗咋種是屬烏龜的,我呸”另一名百戶也是嘶啞着喉嚨罵道,吐出了喉頭的逆血,握刀的手依然很穩
“拿下他們”唐軍的軍官臉色難看地喝道,本以爲會很輕松的抓捕,到最後竟然變得損失慘重,不過區區五個漢軍的細作,就格斃了他手下的二十七名精銳武士,同時還傷了數十人,這樣的戰力簡直恐怖
随着唐軍的軍官怒吼,十幾個正面對着兩名百戶的唐軍士兵,挺着手中的長刀氣勢洶洶地撲了上去
一個滑步,揮刀格開當面砍來的數把長刀後,第一名百戶猛地讓開,身後那名百戶手中的橫刀閃電般橫削,一抹刀光閃過,三名唐軍士兵的喉嚨口鮮豔的血線浮現,随着噴湧的鮮血,三具屍體仰天倒下
第一名百戶繞步間,和身後同伴兩人背貼背地靠在了一起,手中的刀指着那些色厲内荏的唐軍士兵,臉上帶着不屑,他們兩人在一起共事已經有十三年,當年一起入選缇騎司的同伴,也隻剩下他們兩個,今日能并肩作戰,死在一起倒也是樁快事
“大人,抓活的隻怕…”唐軍軍官身邊,有親兵壓低了聲音,眼前這兩個漢軍細作,根本就沒打算活下來,兩人刀術兇猛淩厲,互相配合精湛,而且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想要将兩人生擒難如登天
“弓箭手”唐軍的軍官皺了皺眉,最後還是狠聲道,既然抓不到活口,那就沒必要再損失手下的士兵
“拼了”那兩名缇騎司百戶是何等人,聽得那躲在士兵後面的唐軍軍官的喝聲,卻是同時罵道,然後各自轉身撲向了面前那些不敢上前的唐軍士兵
沒想到到了這種地步,還敢這般目中無人地向自己撲殺而來的漢軍細作,那唐軍軍官也是忍不住心生懼意,這些帝**人的鬥志委實太可怕
漫天的羽箭落下,瞬息間穿透了兩名缇騎司百戶的身體,在這不到二十步的距離裏,唐軍的弓箭手準确地用手中的弓箭洞穿了他們的身體
隻不過短短幾息間,兩名缇騎司百戶身上插滿了箭矢,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樣,這時那名唐軍軍官才回過神來,讓手下的弓箭手停止射擊
這時遍布屍體的庭院裏鴉雀無聲,那兩名缇騎司百戶身上,腿上雖然插滿了箭矢,不下數十箭,但是兩人卻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态,手中的橫刀拄在地上,沒有倒下
唐軍軍官走到了兩名缇騎司百戶面前,就在這時那兩名缇騎司百戶卻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怒目而瞪,駭得他大驚失色,倉惶地退後,而這時那兩名缇騎司百戶才仰天倒下,一臉怒容
唐軍軍官連退數步,才驚魂初定般站定,看着倒斃在地上的兩名缇騎司百戶,讓手下的士兵上前割下兩人頭顱,他才放下心來
庭院内的唐軍士兵沒有一個人有勝利後的喜悅,大部分人心裏都好似被什麽壓住一樣,壓迫得他們有種窒息的感覺,那些漢軍細作毫無疑問是帝國的軍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會死戰不休,這種恐怖的鬥志讓他們趕到恐懼
熊津城内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大批的唐軍士兵沿街挨家挨戶的搜查,而這個時候,李秀行已自躲入了一戶靠近沈錦乾府邸的人家家中
李秀行滿面陰沉,他沒想到李保動作居然這般快,才得到港口被襲的消息,就立刻懷疑到了沈錦乾的頭上,然後毫無征兆地把沈錦乾給抓了起來
“還了那老狗”李秀行咬着牙自語道,他應該想到,李保這種人天性多疑,五處港口被襲,必然會懷疑身邊的人,而沈錦乾這個外人絕對會排在第一位
看着在那裏自言自語的陌生人,躲在房屋一角的羅一家五口都是瑟瑟發抖,不敢吭聲,隻有一家之主的男人悄悄地往門邊靠,想要逃出去
“你這個蠢貨”冰冷的羅語聲響起,李秀行已經攔在了那個羅男人面前,臉上帶着殘忍的神情,他現在的心情很差,忠勇的手下爲了掩護他逃離,現在隻怕已經死在了那些唐軍手上,他想要發洩,而眼前這個蠢貨卻還要激怒他
“不要殺…”羅男人看着面前一身血衣的陌生人那雙野獸般的瞳孔,吓得一下子呆了,隻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李秀行忽地反轉刀柄,猛地砸在了他的臉上,敲下了他滿嘴的牙齒
羅男人疼的在地上蜷曲身子打滾,而這時他的兒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像頭憤怒的野狗一樣喊叫着撲向了李秀行,聽到那難聽的喊聲,李秀行眼中兇光閃動,手中的橫刀揮舞間,一刀将那羅少年砍倒在地,接着大步間将其他幾人也全都是當場殺死
聽到牆垣外響起的呼喝聲,李秀行一腳踢開了那最後撲着抓住自己腿腳的羅男人屍體走了出去,看着庭院裏那口土井,他咬了咬牙,直接跳了下去
隻是一會兒,一隊唐軍士兵就撞開外面的大門闖了進來,看着那屋裏的一地屍首,那些唐軍裏裏外外地搜了一遍,然後大聲喝罵間離開了,卻不曾注意到那口土井
‘嘩’,随着水聲,李秀行從水面下擡起了頭,他看着足有丈餘高的土井口,凝神靜聽了一會兒,确認唐軍已經離開,才慢慢撐着井壁攀爬了上去,他現在擔心的是杜老大那裏,唐軍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看起來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隻怕李保會下狠手,殺光城裏他認爲一切有嫌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