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渤海灣裏無垠的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樓船劈開浪頭,朝着遠處可以遠遠眺望到的地平線上駛去
站在甲闆上,郭虎禅的目光裏帶着幾絲輕松之色,來薇雖是女子,可是決斷力卻遠遠過不少男人,自己的計劃隻說了一半,她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不但提供越侯府的船隻,甚至于後勤補給她也願意包攬下來
當然這個越侯府的大小姐之所以如此慷慨,必然是有她的原因,起碼郭虎禅能肯定來薇看出了朝鮮行省的叛亂被平定以後那巨大的利益
要不是郭虎禅自己所擁有的産業大部分處于關中,時間上來不及調動自己的财力轉化爲物資,他并不願意讓來薇提供自己所需要的後勤物資
冰涼潮濕的海風裏,不時夾雜着雪花落在甲闆上,郭虎禅轉過身,看着來洛這個越侯府的小公子和喜歡熱鬧的蘇文煥對練,取下腰裏的扁圓酒壺,喝了一小口,也許是在北方嚴寒的氣候裏呆久了,他雖然還說不上是個酒鬼,可是卻也有了些瘾頭
船艙的密室裏,來薇看着白紙上化開的墨團,知道自己剛才又走神了,而這一切都怪那個郭虎禅,要不是他,自己平時那可愛而聽話的小弟怎麽會變了個人似的,就連福伯也幫他說話
想到要寫給父親的信,來薇就一陣頭疼,幫郭虎禅平定朝鮮行省的叛亂,無疑是一筆劃得來的生意,她所需要付出的隻是越侯府在北方的大半用于海上航運的船隻和一筆價值不小的後勤辎重罷了,比起郭虎禅成功平定朝鮮行省後,越侯府所能獲得的巨大利益,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可是來洛這個小弟卻搭在了郭虎禅的軍中,卻是叫來薇不知道該怎麽跟父親解釋,在她印象裏,似乎自從祖父死後,父親就極少再說什麽帝**隊的事情,她不清楚父親究竟是個什麽态度,可是小弟的那個娘親卻是相當讓人頭疼,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小弟去戰場上打仗鬧騰起來會是個什麽樣子
算了,不管了,來薇咬了咬牙,硬着頭皮寫起了給父親的信,反正都是那個郭虎禅不好
來福站在自家小姐身後,看着她突然間懊惱地皺了皺眉後開始寫起信來,卻是知道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大小姐恐怕是在着惱那個郭虎禅
來福臉上露出了笑容,在他的眼裏,郭虎禅毫無疑問是個真正的帝**人,放在過去那可是各家功臣勳貴府上都是搶着要的姑爺,就是他自己也不願意看到來薇嫁給那些小白臉一樣的男人
重要的是,來福覺得郭虎禅和他以前見過的那位大人實在是有些相像的地方,叫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這個秘密他不會告訴來薇,而是打算回去後親自向侯爺禀報
片刻之後,來薇寫完了信,她仔細地封好之後,轉身交給了身後一直站着的來福道,“福伯,等船靠了岸,挑個人把這信送回家裏去”
“是,小姐”來福點了點頭,接着将那封信收進了懷裏,開口道,“我親自回去一趟”
“福伯”來薇有些驚訝地看着面前主動說要回去的來福,卻是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郭虎禅身上,一定是這個背影成謎的什麽校尉讓福伯覺得有必要親自回去見父親一面
“福伯,你是不是知道他是什麽人?”來薇猶豫了一下後,朝來福問道,女人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說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小姐,這個我也不能肯定,不過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來福仍舊不打算告訴自家小姐什麽,隻是模棱兩可地說道,“那個跟在郭校尉身邊喊他大人的獨眼漢子,是缇騎司的人,而且官階不低,小姐還是不要太過怠慢爲好”
來福隻是隐晦地提醒着自家小姐,對于那些普通的纨绔子弟,自家小姐這種不假辭色的作風或許能讓他們趨之若鹜,可那個郭虎禅卻是個内心剛強的人,在他面前逞強的女人,通常不會讓他留下什麽好印象
“我知道了,福伯”來薇點了點頭,能夠讓蘇文煥這個刑國公世子心甘情願地喊一聲大人,平時又能那麽親昵地稱呼他爲二郎,那個郭虎禅怎麽看都不會是普通的宗室子弟
要不是現在未央宮裏的皇帝也就二十來歲,來薇真會懷疑郭虎禅是不是白龍魚服的皇子,不過現在看起來顯然不太可能,不過當她想到這裏時,忽地腦袋裏跳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而且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于是不由朝來福問道,“福伯,你說他會不會是長安哪個王爺的兒子?”
來福看着突然間沒頭沒腦地蹦出那麽一句話來的自家小姐,也是愣了愣,接着也覺得這位大小姐猜得還有幾分道理,要不是郭虎禅讓他想起那位大人的身影,說不定他也會這麽想,不過現在顯然這不大可能
“小姐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來福輕聲說道,接着便離開了房間,他們已經到了渤海灣,很快就能靠岸,雖說可以停靠的地方不少,不過考慮到郭虎禅的那個計劃,似乎還是選擇距離樂浪郡越近的地方越好
…
甲闆上,練出了一身大汗的來洛,擦幹淨了身子後,很是高興地到了靠着船欄杆的郭虎禅身邊問道,“郭大哥,我的刀術有沒有進步?”海上的日子裏,郭虎禅每天都會指點他如何練刀,教他軍中的殺人刀,甚至親自給他喂招
“學武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郭虎禅看着來洛,卻是笑着說道,來洛的天分不錯,人也很聰明,不過他的身體禀賦比起自己和蘇文煥,薛猛幾人來卻是差了不少,他能做的就是讓來洛少走些彎路
“嗯,我知道,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來洛點頭道,他心裏佩服郭虎禅這個大哥,因此凡是郭虎禅說的話,他全都當作道理來聽
“你現在的刀術,還隻能算三流,因爲你的力量不足,度還不夠快”郭虎禅開始點撥起了來洛,傳授着自己這幾年在生死搏殺裏得來的經驗,“但是隻要你有一顆戰士的心,那麽在戰場上,比你強的就不一定就能打敗你”
“阿洛,你記住在戰場上,一旦拔刀,就不能有任何的猶豫和憐憫,要帶着必殺的心去揮刀”郭虎禅看着認真聽着的來洛,想到自己在玉門關前的那一戰,當時的他完全抛開了任何想法,揮刀的時候想着地隻有殺死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最後他活了下來
郭虎禅不能肯定自己的經驗一定有用,但他隻是把自己的信念傳遞給來洛,至于來洛是如何理解,那就是這個少年自己的事情了
來洛記下了郭虎禅的每句話,然後他想起了他在戰場上面對那些叛軍士兵時的情景,不正如郭虎禅所說,當時的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周圍陣陣喊殺聲讓他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光那些叛軍士兵
“郭校尉”有些愠怒的聲音在郭虎禅和來洛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響了起來,穿着一身紫色衣裳的來薇,有些惱怒地看着剛才跟自己的小弟說了些很是不好的話的郭虎禅,她身旁是兩個侍女,手裏提着紅色的漆藍
“原來是來小姐,有什麽事嗎?”在郭虎禅眼裏,來薇隻是一個合作者,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來薇最是讨厭面前的郭虎禅臉上露出這種無所謂的表情,仿佛她就是個大街上的路人,根本不值得他去注意
這個死人臉,想到自己還特地換了一身紫色的衣服出來,來薇不由狠狠地瞪了眼郭虎禅,接着朝站在郭虎禅身邊的弟弟道,“小弟,來阿姐這邊,阿姐讓人給你炖了雪參雞湯,你多喝些補身體”
來洛根本連動都沒動,反倒是覺得自己有些丢臉,大姐根本就是還把他當個小孩子看待
看到平時聽話的小弟站着不動,而那個死人臉居然露出了笑意,來薇快被氣死了,她不知道郭虎禅這個死人臉有什麽好的,居然讓這個小弟心甘情願地當他的跟班
“你愛喝不喝,把東西留下,我們走”來薇面子上挂不住,可畢竟還是心疼弟弟,最後讓侍女把兩個漆藍放在甲闆上後,就轉身而去,臉上冰冷的樣子也是讓來洛心裏有些打鼓
“别浪費了,你把蘇大哥他們叫來,一起喝掉”郭虎禅可不管來薇才走出沒幾步遠,已是拿起了那兩個漆籃,朝身旁的來洛道
“來小姐,謝謝了”郭虎禅居然還朝着來薇停下來的背影高聲謝道,卻是讓來薇恨得牙都咬緊了,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郭虎禅故意的
看着生氣地罵了一聲‘噎死你’接着頭也不回地走掉的來薇,郭虎禅搖了搖頭,看起來有時候把五感練得太敏銳也不是什麽好事,不過這些女人的心思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來洛才多大,需要帶兩漆籃的雪參雞湯來
不多時,蘇文煥,薛猛,杜老大他們三個便到了,來洛可是機靈得很,隻是偷偷地喊了三人
“二郎,這湯有什麽喝頭的,還是喝酒來得爽快”蘇文煥最是嗓門大,看到郭虎禅親自提着兩個漆籃生怕裏面的湯灑了,卻是不由說道
“大哥,你的傷剛結疤,喝些對你身體有好處”郭虎禅卻是直接道,然後徑自招呼着杜老大和薛猛打開藍子,取出了裏面的湯盅和盛湯的什物
帶着雪參淡淡清香的雞湯還是熱騰騰的,郭虎禅很是不客氣地喝了起來,自古就有窮文富武的說法,其實就在這吃的東西上面,窮人如何比得上富人子弟,因此每個王朝建立之初,政治清明,官吏廉潔,百姓生活相對富裕,以自耕農爲主的官軍才擁有強大的戰鬥力,換了王朝末期,百姓民不聊生,連飯都吃不飽,那談得上什麽強兵
不過片刻,兩大盅的雞湯和裏面的雞肉就被郭虎禅他們幾人分食了個精光,這放了雪參一起用慢火熬出來的雞湯很是溫補,養人氣血,也隻有他們現在所在的這種大型樓船,才有這樣的奢侈享受
快到傍晚時,船終于靠了岸,郭虎禅他們迫不及待地下了岸,他們在海上待了快半個月,也不知道如今局勢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
當從船艙裏走到被積雪覆蓋的灘塗地上時,那些在海上的巅簸裏幾乎把膽汁都給吐光的室韋漢子們雖然無精打采,可是卻難掩臉上的高興,對他們來說做船出海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永遠不要再看到大海
來福選擇讓船靠岸的地方,最近的市鎮也有二十來裏的路,雖然走官道的話,也就一個時辰而已,不過大雪封道,再加上人困馬乏,郭虎禅他們隻能先選擇讓那些室韋漢子駐紮在灘塗地上休養幾日,然後出發前往樂浪郡的老兵大營
騎馬不過小半個時辰,郭虎禅便和蘇文煥一行到了最近的城市,因爲天時已經過了黃昏,城門早已關閉,城牆上的帝國士兵根本沒得通融
“這是我的腰牌,你拿去給你們的大人”郭虎禅揮手示意身邊的蘇文煥不要急躁,解下腰間的校尉腰牌,卻是手腕發力,擲上了三丈多高的城牆
那名在女牆處答話的帝國百夫長一把抓住了郭虎禅擲上來的腰牌,看到竟然是面校尉腰牌,也不由愣了愣,雖然校尉實際上就是千夫長的官稱,但已經是屬于帝的中堅将領,尤其是這種羽林校尉的腰牌,是代表着來人的身份不是地方折沖府和普通都督府的校尉能比的
“還請大人稍候,下官這就去通禀”那名百夫長,不敢怠慢郭虎禅一行人,在城牆上抱拳一禮後,就飛快地下了城樓,前往城内折沖府去禀報了
作爲帝**隊在地方上最基礎的軍事機構,折沖府相當于整個帝**隊的基石,而折沖府最高的軍事主官通常也就是校尉官職
當那名百夫長騎快馬趕入折沖府時,陳風仍舊在自己的帥帳内看着公文,整個遼東地區的帝**隊實際上已經全部動員了起來,雖然看上去表明仍舊平靜得很,但是他們這些中級軍官都清楚得很,即便是他們這些折沖府,很快也都會被直接征召,前往戰場
陳風出身軍人世家,和大多數軍人世家子弟一樣,從小時候開始他就被灌輸着自己天生就該是個軍人的信念,已經年近三十的他雖然官職隻是校尉,但是在同齡人裏他的升遷度已經算是快的了
“訓練還不夠”陳風低聲自語着,他所在的折沖府實際上是朝鮮行省叛亂之後重恢複的折沖府,目前折沖府裏的一千士兵,幾乎全都是不滿一年的兵
遼東地區的老兵現在已經幾乎全部被調集到北線防禦渤海叛軍,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少量兵力在樂浪郡一線防禦羅叛軍,不過好在來自長安的援軍已經到達,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訓練兵
“大人,單五求見”帥帳外,忽地響起了親兵的禀報聲,陳風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他記得單五應該今晚當值,怎麽突然回來了
“讓他進來”陳風說話間已是将桌上的公文收拾整齊,接着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是個注重軍容的人,在他的手下,每一個士兵必須時刻讓自己看上去就仿佛一柄幹淨雪亮的戰刀,沒有絲毫的纖塵沾染其上
“參見大人”單五走了進來,他是折沖府裏少有的十幾個老兵之陳風受命重建此地折沖府時,他從軍中被調派過來,卻是當上了百夫長,對于年紀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這個上司,他心裏服氣得很
“出了什麽事,竟然要你親自過來一趟?”陳風朝面前算是自己老部下的單五問道,他知道單五的爲人,若非出了什麽緊要事情,他絕不會扔下自己的職責不管,回來求見自己
“大人,城外來了十幾人要進城,俱是自稱是軍中之人,爲首之人持有羽林校尉的腰牌,下官不敢擅自做主,還請大人決斷”單五拿出了郭虎禅給他的那枚腰牌,卻是雙手奉給了陳風
接過腰牌,陳風仔細端詳了幾眼後,就知道這塊羽林校尉的腰牌貨真價實,看起來來了不得了的人了,将腰牌還給單五,陳風很快從桌上取了令箭,飛快地寫了手令道,“你拿我手令,去開城門将他們帶來折沖府”
陳風并沒有向單五透露什麽,但是單五卻能感覺到自己這位上司目光中隐隐的興奮
當單五離開帥帳後,陳風忍不住站了起來,北庭都護府先前曾給他們這些地方折沖府的校尉都送來過來自樞密院的密令,要他們無條件地服從一名叫郭虎禅的羽林校尉的任何命令,對于郭虎禅的名字,陳風并不陌生
早在三年前,陳風就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人物,起碼在玉門關前當着衆目睽睽之下,殺掉自稱上長安朝觐的吐蕃餘孽的使團隊伍,絕不是一般人敢去做的,而在那之後這個郭虎禅得以進入太學,還傳出了他被駱賓王這位太學令收做入室的關門弟子,是讓他留意了幾分
總而言之,在陳風看來,這個郭虎禅無疑是個背景驚人的宗室子弟,雖然他不太喜歡樞密院的那道密令,可是如果這個郭虎禅真地如同傳言一般,他倒是不介意完全服從他的命令
陳風并沒有等太久,就見到了單五親自帶來的郭虎禅一行人,他能感覺到郭虎禅他們身上那股還未消散的血腥氣,顯然這些看上去就很剽悍的同袍剛剛從戰場上回來
“可是郭校尉?”陳風朝郭虎禅行了半禮,從官職看兩人都是校尉,但是郭虎禅的羽林校尉身份比他高的不是半點,隻不過他也是個驕傲的人,并不願意随便向某個人低頭
“陳校尉”郭虎禅亦是回了半禮,他一路上已經詢問過那個帶他們過來的百夫長單五,知道這城中的折沖府恢複還不到一年,士兵幾乎全是訓練最多過半年的兵,不過想到在城門口時等待看到的那些士兵的軍姿,郭虎禅能肯定這個叫陳風的校尉是個有本事的人
略微寒暄之後,郭虎禅就直接切入正題了,他需要知道朝鮮行省目前的局勢
“郭校尉,目前羅叛軍已經有過十五萬被部署到了樂浪郡一線”陳風打開了地圖,至于沙盤這種東西,他這裏暫時還沒有足夠的人才做出來
看着陳風細緻地講解着羅叛軍所在的一線和各處要點,郭虎禅點了點頭,那些羅叛軍果然上當了,把他們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樂浪郡一線,用來抵擋那子虛烏有的帝國大軍
看到郭虎禅臉上露出的笑容,陳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其中所蘊含的信息,起碼這位羽林校尉似乎很希望羅叛軍将全部的兵力都壓到樂浪郡一線,而這裏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郭虎禅感覺到了陳風眼中露出的一絲疑惑,當即看向了他身後的幾個親兵
陳風見狀,連忙揮退了幾個親兵,接着看向了郭虎禅,說出了由北庭都護府下達的樞密院密令的内容給郭虎禅聽
聽完之後,郭虎禅也不由驚訝起長安那邊的大手筆,可以調動遼東任何一處折沖府的軍隊,這種權力可是比一府都督還大了,雖然目前遼東地區的折沖府,大多都是兵,而且他真正能夠拿來用的軍隊還不過一萬人,但是足以讓他多幾分把握來執行自己的計劃
“僭稱爲王的羅叛軍頭目金政明已爲我所殺”郭虎禅說出了讓陳風心中一跳的消息
聽着郭虎禅口中簡單的描述在朝鮮行省的事情,陳風心裏面已是如驚濤駭浪一般,他雖然已經盡量高估郭虎禅的本事,但是也沒想到郭虎禅竟然厲害到這種地步,帶着三十人就潛入熊津城,刺殺叛逆得手後,又連續殺了數百叛軍士兵,造京觀以威懾叛軍
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陳風可以肯定,面前的郭虎禅将成爲自己文皇帝時代以來,帝**隊裏一代的名将之首,除非安西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在西線和北線的将領能拿出比郭虎禅剽悍的戰績出來
“陳校尉是知兵之人,那我也不瞞陳校尉,如今樂浪一線的帝國大軍隻有長安來的一萬老兵,至于十萬之數乃是虛張聲勢”郭虎禅朝陳風說出了讓他吃驚的内幕,實際上現在樂浪郡一線的帝**隊不會過三萬人,而且要分散各處防守,如果羅叛軍集中主力精銳,選擇一處猛攻的話,整個樂浪郡都将岌岌可危
“那些叛軍沒有這個魄力,而且他們現在也正處于驚恐中,不斷地增兵擺出防守的架勢就是明證”對于持謹慎态度的陳風,郭虎禅卻是并不贊同,在他看來自己的計劃已經完成了大半,羅叛軍目前表現出來的正說明了叛軍高層的色厲内荏
陳風看着一臉自信的郭虎禅,仔細想了想之後,發現确實是如此,這一次他不由佩服起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羽林校尉
“我的計劃是調動叛軍主力到樂浪郡一線,然後帶領長安來的一萬老兵從海路進攻叛軍後方,先奪回熊津城,接着掃平朝鮮行省的各路叛軍”郭虎禅沒有向陳風隐瞞自己的計劃,在他看來如果能夠手上再多一萬折沖府的帝**隊,那麽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消滅朝鮮行省的羅叛軍
“從海路進攻叛軍後方”陳風的眼神一下子變亮了,他雖然平時練兵時是個沉穩之人,但是卻喜歡用奇兵,在羽林軍校時,他就是以用兵大膽而被賞識,才有了現在的校尉官職,郭虎禅的計劃顯然正合他好用奇兵的性子
“不錯,現在開始集結船隻和後勤,在春耕前展開進攻,即便不能順利拿下熊津城,我也能讓叛軍來年顆粒無收,困死在朝鮮行省”郭虎禅臉上露出了幾分狠辣,他的策略其實頗爲類似當年帝國剛開國時,在陸續征服高句麗,百濟和羅後,對于那些不穩定的地區所采用的策略
“要是船隻能夠解決,消滅羅叛軍隻是個時間問題”陳風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而這也等于他實際上承認了郭虎禅對他的指揮權,這樣的跨海進攻戰役,隻要是個帝**人,就沒人不想親身參與其中的
“船隻不是問題,我現在缺少兵力”郭虎禅朝陳風道,“我需要的是可以随時上戰場厮殺的士兵”
“大人,目前遼東地區的折沖府,真正可用之兵不會過五千,不過大人可以放心,這五千人絕不會拖累大人”陳風大聲答道,他知道郭虎禅是在向他詢問遼東各處折沖府哪些人是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