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雖然強作冷靜,但是抓着杜老大肩膀的手上使出的力道卻讓杜老大也不由咧嘴道,“大少,你的鷹爪功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
“對不住了,杜兄”見杜老大還有閑心跟自己開玩笑,郭旭知道就算郭虎禅出了什麽事,也不是太嚴重,當即松開了抓住杜老大肩膀的手道
杜老大知道郭旭是關心則亂,不過對于郭旭在那麽短時間裏就恢複了平時的沉穩,他還是心裏佩服
郭旭帶着杜老大進了書房,此時正是半夜,要不是杜老大和他一起自敦煌趕到玉門關,和他手下的镖師相熟,恐怕受傷的杜老大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剛才客棧裏公子被人刺殺,雖然受了些傷,但索性沒有大礙”杜老大将客棧裏發生的事情簡短地朝郭旭說了一遍,其中重點講到了沈玉門對魏鎮惡他們的态度
“大少,你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去看公子,沈玉門在客棧四周布下了不少暗哨”杜老大看着知道郭虎禅受傷後便有些坐不住的郭旭,在邊上勸道
“我大伯就這麽一個兒子,我也就這麽一個堂弟”郭旭站起身,看着杜老大說道,他家中雖然還有兩個弟弟,但是他早年離家,再加上這兩個弟弟一直都對他虎視眈眈,感情淡薄得很,反倒不及隻和他相處了半日的郭虎禅
“杜兄,這個麻煩你幫我帶給二郎”郭旭走到了邊上的書櫃,打開一處暗格,取出了裏面以備不時的上好白藥,交給了杜老大,他知道杜老大說得沒錯,他現在确實不适合去看郭虎禅
“大少接下來有何打算?”杜老大接過木盒,他知道裏面的那些傷藥價值,最重要的是一般人根本弄不到這種産自苗疆之地的白藥,口中問道
“我會去見沈玉門一趟,探探他的口風”郭旭心中已有決定,沈玉門跟他在長安時有舊,如今當務之急是弄明白魏鎮惡那夥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既然大少已有主意,那我就先告辭了”杜老大清楚郭旭的行事作風,放心道
“二郎就拜托杜兄多照顧了”郭旭送杜老大出了别院,同時讓手下準備馬匹,等天一亮他就去都督府見沈玉門
夜漏将盡,天邊已經亮起了一線魚肚白,小憩了半夜的郭虎禅睜開了眼,雖然失血過多讓他身體虛弱,可是他的精神卻好得很,當他看到趴在榻邊睡着的阿青,知道她陪了自己一夜,此時看着她那被頭發擋住的側臉,忍不住輕輕攏起了她的秀發
阿青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郭虎禅蒼白的臉龐,“虎禅,你醒了”阿青說話間,站了起來,就要去準備吃的東西
“阿姐,那些事情讓紅袖她們去做好了”郭虎禅喊住了阿青,“你昨夜沒有睡好,現在睡一會兒”從榻上下來,郭虎禅伸了個懶腰,朝阿青道
“好”阿青聽到郭虎禅話中那不容拒絕的語氣,臉上一笑,解下腰間的短劍,乖乖地躺上了榻
看着睡下的阿青,郭虎禅才放心地離開了房間,進了庭院,這時候起來的紅袖她們三個已經在廚房裏忙開了
金五死了,客棧的夥計們也死了大半,站在空寂無人的庭院裏,郭虎禅看着遠處馬廄旁擺放整齊的一排蓋着白布的屍首,走了過去
“少爺”許顯純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郭虎禅身後,他臉上也全是疲憊,從石國買來的蕃人奴隸幾乎全部折損于魏鎮惡手下,隻剩下了一個活的
“那個蕃人奴隸收做家奴,讓他跟曹叔的姓”郭虎禅回頭朝許顯純說道,“對了,還有剩下的客棧夥計,給他們每人發十兩銀子”
“是,少爺”許顯純點了點頭,但現在他們的人手已經近乎折損殆盡,需要補充,“那些客棧夥計要不要?”
“不用了,我放心不下他們”郭虎禅知道那些剩下的客棧夥計,論身手不算差,但終究年紀偏大,在江湖上也厮混得太久了
“讓賈叔去安西走一趟,多收些孤兒出身的漢兒,年紀不要過了十四歲”郭虎禅知道自己現在缺人手,但對于自己的嫡系,他甯願多花些時間來培養
許顯純看着在那裏靜靜說話的郭虎禅,心裏忽然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而是一個胸懷城府的中年枭雄
“我會讓老二盡快去安西的”許顯純應聲道,魏鎮惡的事情給他提了個醒,要盡快充實人手,“不過少爺,眼下還是要盡快多招些人手”
“用不着太急,等事情都了了再說”郭虎禅知道許顯純的顧慮,但是如今有沈玉門手下的士兵保護,他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和許顯純一起回房之後,郭虎禅才看到在外面等候的李白,“青蓮,你的傷沒事?”
“我沒事,公子”看到郭虎禅很精神的樣子,李白強笑道,雖然他雙手纏滿了白紗,手掌處鑽心的疼,可是看到胸口挨了一刀卻好像沒事人一樣的郭虎禅,李白自然不願讓郭虎禅小看自己
“是嗎?”郭虎禅看着李白逞強的模樣,笑了起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走,陪我去吃東西去”
“哎”冷不防被郭虎禅握住自己虎口開裂的手,李白忍不住喊了起來
“疼就喊出來,沒什麽丢臉的”郭虎禅松開了李白的手,然後看向自己胸前隐隐滲血的傷處道,“這一刀疼得我昨晚罵了半夜的娘”
“是啊,真他娘的疼啊”李白看着郭虎禅,朝自己那雙被裹得嚴實的手罵道
“這就對了,這才是男兒本色”郭虎禅看着苦着臉罵疼的李白,笑得開心
大堂裏,忙活了一個早上的紅袖三人已經準備好了各種湯食,昨天晚上她們三個一直都躲在房裏,沒有出去,竟是毫發無傷
“青蓮,你阿爹呢?”和李白,許顯純一起吃起東西,郭虎禅朝李白問道
“阿爹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回家拿些東西”李白雙手發抖地捧着碗,咽下口中的粥後答道
“我看還是讓紅袖喂你算了”看到李白手中捧着好像随時會摔下來的碗,郭虎禅忍不住說道
“千萬不要”李白聽到郭虎禅的話,連忙跳道,這時大堂裏還有沈玉門留下的士兵,他一個男人讓一個女孩兒喂着吃東西,他想想就丢臉
“公子,看起來氣色不錯”樓上,李秀行的身影出現在了一衆奉命留下保護郭虎禅的士兵眼中
“托李百戶的福,還死不了”郭虎禅朝李秀行一笑,語帶譏諷地說道,在人前他自然不會透露出和李秀行有半點關系
四周的士兵看着絲毫不以爲意的李秀行,都是暗道這個缇騎司的百戶臉皮夠厚,不過他們倒不覺得郭虎禅有什麽過分,昨天要不是這個百戶拖延了時間,哪會死那麽多人,要換了他們是郭虎禅,恐怕會說得難聽
郭虎禅和李秀行演起了戲,李秀行自然是把他的‘目的’告訴了郭虎禅,要郭虎禅答應
“李百戶,我這麽做,除了平白無故地得罪了刑部不說,還有什麽好處?”郭虎禅看着李秀行,聲音不由大了起來,故意讓四周那些士兵聽到
“好處”李秀行笑了起來,隻是笑聲裏帶着冷意,“好處就是這樣做不會得罪缇騎司”
“公子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複我?”李秀行說完之後,揚長而去,隻留下臉色難看的郭虎禅
“這個混蛋”看着李秀行消失在視線中,郭虎禅咬牙切齒地罵道,将手裏的碗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沈玉門留在客棧的人裏,一個心腹軍官這時也離開了,找到了外面的暗哨,耳語了幾句後,才回了客棧
“公子,那個李百戶是個小人,爲他生氣不值得”李白不知道郭虎禅是故意演戲給沈玉門留下的人看,見郭虎禅生氣,在邊上道
李秀行走後,杜老大回來了,他的來曆,郭虎禅倒沒有瞞着那些被沈玉門留下的士兵和軍官,隻說是在河中時的故人
能被沈玉門留在客棧的,自然都是沈玉門的心腹,他們多少知道些郭虎禅的底細,知道他在河中做的事情,因此對于杜老大也頗有幾分敬意
“杜大哥,麻煩你轉告堂兄,那個李秀行對我起了疑心,請他務必小心”回到房間,收下杜老大帶來的木盒後,郭虎禅朝杜老大說道,雖然他并不想騙杜老大,但是做戲要做真,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他不會再讓任何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我知道了”杜老大點了點頭,李秀行的名聲他知道一些,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