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櫃,規矩這東西就是拿來改的,你說是不是?”郭虎禅朝金五笑了起來,玉門關内魚龍混雜,像金五這種地頭蛇對他有很大用處
“公子,你這可是叫我爲難了?”金五苦着臉道,他是個貪财的人,可是規矩也不是随便能壞的,在玉門關内這地方開客棧,誰也不知道那些江洋大盜哪天就成了你的客人,今天他要是幫了郭虎禅他們,萬一消息傳出去,以後郭虎禅他們拍拍屁股走了,别人找他算賬,他可走不了
看着臉上露出爲難之色的金五,郭虎禅的指間又多了一枚金餅,這下子勾得金五的眼睛直了,“金掌櫃,過了我這個村,可就再沒那個店了”郭虎禅說話間,手指一揚,那三枚指間的金餅一下子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仿佛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看着那起碼值一百多兩的三枚金餅從自己眼前沒了,金五心頭就好像給挖了塊肉一樣,疼得他要命,這時他那雙手也不再打算盤了,隻是朝郭虎禅道,“公子要我做什麽?”
看着終于上鈎的金五,郭虎禅手指間一枚金餅滑落,放在了櫃台上,“我隻是爲防萬一,要是哪天晚上有不開眼的賊人來了,還請金掌櫃和手下的夥計們幫個忙”
“這個好說,不過不能留活口”盯着櫃台上那枚金餅,金五一邊說道,目光卻是瞟向了郭虎禅的袖子
“金掌櫃,我們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着”郭虎禅看着金五那眼巴巴地等着另外兩塊金餅的樣子,大笑了起來,接着便轉身離去
許顯純看着站在櫃台裏,盯着郭虎禅背影的金五,咳嗽了一聲,接着伸出手在那枚金餅上一按道,“金掌櫃收好了”
金五看着許顯純那張有些蒼老的臉,神情間已是變了顔色,因爲那枚金餅竟然被硬生生地按進了櫃台裏,見許顯純也走了,不遠處一名矮小的夥計才溜了過來,朝金五道,“掌櫃的,咱們真要幫那位郭公子辦事情?”
“娘的嘞,這回是上了賊船了”金五被那矮小夥計一喊,才回過了神,自語了起來,“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真是看走眼了”
“掌櫃的”見自家掌櫃在那裏嘀咕,那矮小夥計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叫魂啊你”金五瞪了那矮小夥計一眼,接着道,“告訴大家,這幾日都把家夥帶身上,給我機靈點”
金五說話的時候,手腕一抖,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多了把解腕尖刀,将那枚給按進櫃台裏的金餅給撬了出來,他看上去和和氣氣,像個無甚用處的胖子,不過在這玉門關内的綠林道上,沒幾個人敢得罪他這個出了名笑裏藏刀的笑面虎
大堂裏,李客看似一直抱劍養神,閉着雙眼,但是剛才櫃台前許顯純露得那一手硬氣功,也是看在他心裏,這種純粹靠勁力的硬氣功不但是靠長年累月的苦練,還要花錢來補養身體,普通人根本練不得這種功夫,他原先還擔心郭虎禅的安全,如今看來倒是他有些杞人憂天了
客棧後院裏,曹天組織了手下的那些蕃人奴隸分作了數撥值哨,這幾個月給他操練下來,倒也有幾分像模像樣,有了幾分軍隊的影子
缇騎司本就是天子親軍,雖然隻管刺探情報或奉诏偵緝,但真打起來,也不比羽林軍差,曹天不是什麽大将之才,但是不過十幾人的蕃人奴隸,他親手管教出來,也比尋常士兵強上幾分
蕃人奴隸們都是心裏跟明鏡一樣,知道自己跟的主人不是一般人,一個個得了曹天的吩咐,恨不得有賊人上門好讓他們好好表現一番,到時候可以被郭虎禅這個主人看中,成爲家奴
雲來客棧外不遠處的街坊裏,李白看着已經收拾得像模像樣的家,将行李放好之後,端了藥碗到了卧在床上的老娘身邊道,“娘親,喝藥”
“你這孩子,哄娘喝藥,等會是想偷偷溜去客棧”李氏沒有喝藥,隻是看着端着藥碗裝老實的兒子說道,這世上哪有比當娘的清楚自己兒子的,兒子從小在碎葉城長大,身邊不是遊俠就是軍漢,雖然給他爹逼着日日念書,但是每天晚上都一個人悄悄地溜出去練劍
心思給老娘看破,李白也不慌亂,他有時雖能糊弄李客這個當爹的,卻絕對騙不過李氏這個娘親,隻是口中道,“娘親,我隻是去客棧看看阿爹”
“你爹是什麽人,娘還不清楚,要是客棧那裏沒有危險的話,會讓我們來這”李氏祖上是太宗朝時的長征健兒,早年也勉強算得上書香世家,她也是認書識字的,不是那普通的村婦,再加上她和李客成親多年,如何不知道李客這個丈夫的性子
“恩公是貴人,身邊豈會沒有護衛,你這孩子,平時跟人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劍術,真去了客棧,也隻是給你爹和恩公添亂”李氏口中教訓道,她離開客棧的時候,也曾見過郭虎禅幾眼,隻覺得這位年少的恩公像極了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将軍
李白沒有做聲,遇到李客這個當爹的奚落他,他還敢争辯幾聲,可是遇到李氏這當娘的數落,他也隻有一聲不吭地聽着,隻因爲李氏有胸痹,不能勞累,不能動氣,他雖然性子要強,可卻是個孝子
服侍李氏喝藥睡下之後,李白在房間裏擺了兩條凳子搭了床,吹燈便睡下了,才讓李氏放心下來,連日的勞累湧上,不過一會功夫,房間裏便響起了李氏熟睡的呼氣聲
烏漆漆的黑暗裏,假寐的李白睜開了眼睛,聽了好一會聲音後,才悄悄下了地,披上衣服,開窗跳牆溜了出去,老練得很
到了自己擺放行李的房間,李白才點了燈,找起東西來,雖然是李氏這個當娘的說他隻練了幾手三腳貓的劍術,但他心裏仍是不服氣得很,盡管他知道自己跟碎葉城那幾個自稱是裴将軍弟子的遊俠練的劍術多半是大路貨,可他還是想要去客棧看看
換上一身藍黑色的衣服,李白把自己那柄求了父親半年才買下的長劍背在身後,站在銅鏡前,覺得自己也有幾分說書的口中那些夜裏去劫富濟貧的大俠風範,方才滿意地出了宅子,一路往雲來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