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麽财,賺了點小錢而已!”高木言敷衍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于是問道:
“你知道我爸去那了嗎?”
高虎迷醉的吸了一口大中華,吐出一團巨大的煙霧,然後才說道:
“叔這個時候應該去小六家幫忙了吧!”
小六隻是個昵稱,全名叫高曉鵬,家裏排行第六,所以也就有了小六這個昵稱,其實也就個十一歲的男孩子。
說起小六家也是個奇葩,父母包括長輩們思想都非常的老舊,重男輕女,信奉隻有男孩才能傳宗接代的理論。
可是上天捉弄,一連生了三胎全是女孩,這可把小六家急的啊,求神拜佛,各種古方子,各種傳聞的法子全都試了個遍。
但是沒用,第四胎第五胎還是個妹子。
那個時候國家計劃生育抓的特嚴,單單超生的罰款就讓小六家揭不開鍋,生活過的十分拮據。
但是家裏就是不妥協,打算一根經走到黑,竟然還想生!
沒過幾個月,小六的母親肚子又大了起來。
農村的婦女那有城市裏的那麽嬌貴啊!别人生一個都痛的欲生欲死,打死都不願意生二胎,但是人家呢,那是一窩一窩的生!
可是鎮裏的政府不幹哪!你什麽意思啊!不知道現在國家的政策是計劃生育啊!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違反,簡直是不把我們鎮委放在眼裏,必須要嚴懲!
于是小到村裏的領導,大到鎮裏的領導,三天兩頭的往小六家跑,做思想工作,手段或硬或軟,用盡了辦法。
但是,沒用,就是倔,各種不配合,甚至還離家出逃,不見人影。
最後,十幾個月後,帶回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娃,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圓了小六全家的願望,隻是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孩子都生了,還能怎麽辦,不可能摔死吧,這是草菅人命那,沒辦法,鎮委隻能妥協,重重的罰了一筆超生款。
第六個孩子降生,雖然家境更加的落魄了,但是全家都非常高興,對小六呵護有加,深怕受到一點點傷害。
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被當成了家裏的祖宗一樣供奉着。
所以高木言對這個小六印象非常的深刻,于是好奇的問:
“小六家幫忙?他家怎麽了?”
高虎拍了拍腦門說道:“對哦,我忘了你今天才剛回來,不知道這件事情。”
“小六三天前....死了!”
“什麽?死了?不會吧,他家把他保護的跟一個雞崽子一樣,怎麽會死?”高木言驚呼道。
高虎憨厚的臉上露出了惋惜,歎了口氣:
“哎!可不是嘛,好端端的一個娃怎麽就這麽去了呢,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那小六家不是要傷心死啊!”高木言唏噓道。
高虎點了點頭:“别提了,聽到小六的死訊,小六娘當場就瘋了,爺爺也不行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呢,一群姐姐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真是不忍心看!”
小六子可是全家的寶,家裏的獨苗,傳宗接代的希望,就這麽去了,的确讓他們家一時難以接受。
最可憐的是小六子才十二歲,都沒來得及看完人世間的繁華,經曆過紅塵的美好,真是讓人惋惜。
但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有些東西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
“他是怎麽死的?”高木言雖然有點唏噓,但是經曆的多了,也就沒那麽傷感了。
“好像聽說是淹死的,我也才剛被叫回來不久,具體的事情也不太了解。”高虎回答道。
“淹死!”高木言聞言不由想到了剛才經過地龍河時候看到的那股陰氣。
“不會那麽巧吧!”高木言眉頭微蹙,心裏有種強烈的預感,小六的死可能跟地龍河的那股陰氣有關。
随後跟高虎随意聊了些小時候的趣事後,高虎就告别離開了。
看到天色已暗,但是父親還沒有回來的迹象,高木言決定不等了,主動去小六家找他去。
随手打開車門,拿出一條大中華,夾在腋下,朝小六家走去。
小六家離高木言家不遠,步伐邁的快點也就幾分鍾路程,沒過多久,高木言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喪樂的聲音。
老家習俗,村民去世之後,都在放在祠堂裏安置七天,最後頭七過後,才會入山安葬。
今天已經是小六子去世的第三天,所以還安置在祠堂,而小六家也剛好建在祠堂旁邊。
悲傷的喪樂幽婉凄涼,讓人聽後心裏很不舒服,莫名的傷感。
走到之後,高木言就看見祠堂已經鋪滿了白绫,裏面人來人往,十分的忙碌。
因爲都供奉着一個祖宗,所以高家的每家每戶基本上都沾親帶故,如果有村民去世了,村裏都會自覺的前來幫忙。
農村裏喪禮很繁瑣,不像大城市裏,如果親人去世隻要出錢請專門的殡喪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會幫你辦的妥妥當當的,你隻要負責哭就好了。
可是農村裏則不然,親人死後,都是家人村裏一起共同操辦,有長輩寫挽聯靈牌,有婦女制作喪服孝衣,有青壯擡棺搭棚,有小孩持绫扛幡等,分工明确,雜而不亂。
禮節繁瑣,流程細緻,反正要做的事情很多,很雜,要整整進行七天。
高木言以參加過親戚的喪禮,那叫一個累,一個苦,等七天結束後,已經心力交瘁,身心疲憊不堪了。
但是因爲都是親戚家人,鄰居朋友,所以都是不辭勞苦,盡心竭力幫忙,比那些殡喪公司做的表面工作要有人情味的多。
走進祠堂,高木言就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身影。
“爸!”高木言明明心裏感觸頗多,但是不知怎麽回事,叫出來的聲音還是以前的味道。
高爸聞言身體一愣,然後轉過頭來驚訝的說道:“你咋回來了?外面混不下去了!”
高木言:“.....”
不虧是父子,就是這麽心靈相通。
如果沒有系統,高木言的确是混不下去了。
“有這麽說自己兒子的麽,這裏這麽多人呢!能給你兒子留點面子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高木言心中腹诽不已,一臉黑線,然後沒好氣道:
“爸,我在外面好着呢,隻是突然想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