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爲聽得師尊竟然将三千百與四書六經相提并論,頓時大吃一驚。
“師尊竟然看得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如此重要?”
鄭爲停了一下,仿佛在讓自己消化師尊這番話,然後才繼續說道:“弟子也曾研讀過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并不覺得有什麽特别之處,隻是讀起來比較順暢而已。”
三字經和地球的三字經有些不一樣,後世一些典故楚河做了修改,實在無法修改的,直接删除了事,反正隻是啓蒙讀物,倒不曾想到會引起鄭玄如此的重視。
鄭玄深深的看了鄭爲一眼:“德之,你到底是竊取氣運晉升的大儒,自身的曆練還不夠深厚。接下來的時日,爲師會親自監督你修行,牢固基礎!”
鄭爲自是連忙謝過師尊。
“這三千百最重要的意義你并不曾看到。”
鄭玄捋着長須:“你已經知道,晉升八品的關鍵乃是文脈的力量,那你可知文脈的力量從何而來?”
鄭爲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回答說道:“要想得到文脈的力量,當然是教化萬民。”
鄭玄點點頭:“不錯,自古至今,皆是如此,孔聖有門徒三千,其他聖賢,皆廣收弟子傳承學問,爲的便是這文脈的力量。”
鄭爲還是有些不解:“師尊,就算三千百能啓蒙學子,但依仗三千百,遍能掌握真文聖言力量的學子怕不得幾個。”
“而且學子帶來文脈之力可以忽略不算,也隻有儒生以上,才能凝聚文脈力量,師尊爲何還如此看重三千百?”
鄭玄歎了口氣:“一人帶來的文脈之力微不足道,那一萬人,十萬人,乃至百萬、千萬,那又如何?”
“三千百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在于它的朗朗上口,隻要是略微求道之心的孩童幼年,都能通過生硬的背誦啓蒙學智,爲日後的求道打下堅實的基礎!”
“尤其是三字經,爲師足足細讀了數十遍,三字一典故,心思之巧,實在難得。若是天下學子都以三千百啓蒙,那楚河便是天下師!”
鄭爲倒吸一口冷氣:“讓天下學子都以三千百啓蒙,這如何可能!除非……”
鄭爲禁不住停頓了一下:“除非楚潛淵能奪取九州之鼎!”
“這個自然!”
說着,鄭玄眼中忽然出現一絲疑惑之色:“隻是爲師有些奇怪,好些前朝典故,爲師竟然不曾聽聞,潛淵又是從何得知?”
鄭爲想了一下:“莫不是楚潛淵自己編造出來的?就算他真是霸王轉世,但隻是精于武道,文道之事應是尋常。”
鄭玄搖了搖頭:“你錯了!此書乃是天下學子啓蒙之書,潛淵豈會胡亂編造!”
“魏蜀吳,争漢鼎。号三國,迄大楚。古今史,全在茲。載治亂,知興衰。”
鄭玄喃喃誦讀了幾遍,最後長歎一口氣:“迄大楚!迄大楚!爲師總覺得……其後還有……”
最終鄭玄長歎一口氣,不在說話了。
鄭玄決定留在天水郡,對天水郡來說,意義之大難以言喻!
文道教化一直是天水郡的弱項。
秦州城本來就是無比落後之地,武道不顯,文道更是不值一提,陳保這個五品大學士都能在秦州城橫着走。
天水郡如今武道鼎盛,強者輩出,但文道教化并沒有提升多少,最強的文者就是江烏村幾個五品大學士了。
對普通郡縣來說,有幾個大學士,已經是相當難得,但對一個參與天下大勢之争的勢力來說,五品大學士根本上不了台面。
武者爲争奪天下之器,文者則是治理天下之道,教化萬民,治理地方,聚攏民心,還得靠文者出手。
天水郡缺乏文道強者,确實讓許多豪門大族難以下定決心投靠天水郡,一個文道不昌的勢力,是很難奪取天下的。
楚河雖然有三千百啓蒙學子,但三千百說到底也隻是啓蒙而已,或許能培養出諸多書生儒生,單靠三千百,想培養出四品學士以上的文道強者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對鄭玄這樣的國士來說,民衆的基礎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民智開啓,自然就有無數天才顯露頭角,再經過他的提點教導,很快就能讓文道在天水郡昌盛起來。
最重要的是,民智開啓,便能聚攏文脈氣運,對文者的修行極爲重要,在文脈氣運鼎盛之地研讀經典,鑽研學問,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可以說,三千百絕對是鄭玄決定留在天水郡的最重要原因。
有如一張白紙一樣的天水郡,學子自然都會依附在他門下,成爲易經一脈,使得易經大昌,所有學子都是他的門徒,給鄭玄聚攏氣運,對鄭玄日後沖擊八品境界有着極大的好處。
鄭玄弟子遍天下不錯,但親傳弟子并不多,更多的隻是因爲各種利益因素聚攏在他門下,成爲他的記名弟子而已。
這些本來就有各種利益背景的記名弟子,是很難給鄭玄聚攏氣運。
反觀天水郡一地,若是所有學子都成爲鄭玄弟子,再擇優教導,這些親傳弟子又收取弟子,将易經發揚光大,日後若是楚河等作用天下,那鄭玄便是大國之師,将諸葛亮取而代之。
楚河能短短時日,文道屬性并肩七品國士,哪怕道德經和文道文心再強,但單靠這兩個因素,也絕對不可能的。
楚河的文道修爲之所以能和武道境界相比,最後晉升混沌六重天,與三千百在天水郡的推廣,是有相當關系。
作爲啓蒙學子之師,數十萬人研讀三字經,使得楚河無時無刻都在積累着文脈之力,文道修爲提升速度極爲迅猛。
鄭玄決定留在天水郡,盡管是出于私心,但對楚河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驚喜,也有着無可估計的意義。
是人就有私心,哪怕是諸葛亮這等活着的聖賢,都在設法恢複漢朝榮光,以得到無比龐大的九州氣運沖擊九品極境,楚河不管鄭玄留下來的動機如何,隻要他能給他的造反大業添磚加瓦便行。
雙方是各取所需。
鄭玄留在天水郡的意義無比巨大,根本無需多餘的言喻來描述。
堂堂一個七品大國士都看好楚河,叫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文者,又或者懷有野心,在大蜀甚至在大魏、大吳的傑出文士,如何不生出特别的想法?
最直觀的,鄭玄這個師尊依附在楚河旗下,那鄭玄的親傳弟子,都需要在第一時間有所表示。
可想而知,在不久的将來,便由諸多鄭玄門下的大學士、大儒舉族前來天水郡,爲天水郡的文道昌盛狠狠的出一把力。
諸葛亮襲殺楚河的事情告一段路,但後續的影響卻是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這一戰導緻的最直接後果,楚河武力大幅度提升,鄭玄加入天水郡陣型,後續的影響則是極多。
鄭玄弟子的前來,更多文人學士豪門大族投靠,都算是後續影響之一。
另外,通天河戰場那邊,雙方士氣都發生的極大的轉變。
大蜀軍隊,實在難以相信他們眼中如同先古聖賢一樣,擁有鬼神莫測之威能的諸葛文相,竟然對付不了天水郡一個年不過十六的少年!
信仰動搖,自然就影響到大軍的戰鬥力。
相反,反蜀軍隊聯盟,聽得這個消息,震驚和無法置信之餘,都不約而同的,不遺餘力的給楚河宣揚事迹,提升軍隊的信心和士氣,在好幾個戰場打了漂亮仗,隐隐壓下蜀國大軍的勢頭。
連連大勝的反蜀軍隊,将整條戰線往北推進了兩百多裏,甚至将好幾個已經被蜀軍戰局的通天河重要渡口和戰略點搶了回來。
兩個人之間的對接,竟然能影響整條戰線的情況,影響數百萬大軍的士氣,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事實是很正常的。
諸葛亮一直是蜀軍的精神支柱,蜀軍相信隻要有諸葛文相在,軍隊便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諸葛亮其實已經被蜀軍所神話了,被整個蜀國的人當成是在世聖賢。
當他們聽得這個消息,發現諸葛卧龍并不是無所不能,自然就會生出疑惑之心。
雖然蜀軍極力的禁止傳揚這個消息,但無法隐瞞得了,反蜀軍自然會臨陣宣揚出去,隻要楚河不死,諸葛亮就無法反駁反蜀軍的攻心之計。
對蜀軍将領來說,這根本是無解的難題,甚至連将領心中都動搖起來,更别說麾下普通士兵了。
誰都知道諸葛亮請動呂布斬殺楚河無果,然後諸葛亮又親自出手,然而楚河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結果不言而喻。
反蜀軍這邊士氣大增也是正常,如今楚河正式表明參與天下之争,說明他們已經處于同一戰線,大蜀這龐然大物沒被推翻之前,他們的盟友關系就能維持下來,并能互相得到支援。
己方陣型能有如此一個牛人,對反蜀大業自是有着無比巨大的幫助。
别說普通士兵,便是連孟獲,雍闿、天公道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愣了半天說不出話。
孟獲接到傳信符的時候,正好拿起心愛的羊脂寶光杯喝酒,然後這價值數十萬兩銀子,能吸聚元氣增加靈酒藥效的四品寶器,就這樣在堅硬的地面摔得稀巴爛。
盡管損失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四品寶器,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的孟獲,卻是絲毫沒有動怒,反而大笑半天不止,口中好女婿好女婿的重複了幾十遍,随後讓人把龍且和姜維請入大帳。
天公道人特意将張甯召了回來,臉色無比凝重的與張甯密談了正正兩個時辰,任何一絲細節都沒有錯過,反複詢問了張甯好幾回。
特别重要的地方,甚至不厭其煩的讓張甯重複十幾遍幾十遍的,再輔以回光顯影的術法等,這一場震動九州的大戰,仿佛在天公道人眼前再次發生了一遍。
許久之後,天公道人才臉色凝重的沉聲說道:“甯兒,你在天水郡如此時日,可曾發現端倪,楚河爲何境界實力提升如此迅猛,能以六品之境抵住諸葛卧龍?”
這個時候的天公道人是真正的震驚了。
他的太平清領書,乃是三大奇書之一,蔔算之道甚至比易經還要厲害,當初荊雄多次被黃巾道人截住,便是因爲黃巾道人修煉了太平清領書。
但天公道人不論怎麽推算,都算不出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他已經推算了三遍,得出的結論都是楚河會死在諸葛卧龍的利劍之下。
楚河能躲過呂布的襲殺,天公道人雖然意外,但也能接受。
他乃是七品巅峰國士,修煉的更是一等一的奇書,實力在天底下國士和戰神之中,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首屈一指,自然明白呂布不是真正的神将,隻是七品戰神而已。
楚河與甘甯戰力都是戰神級,加上最精銳的潛淵衛,能擊退呂布甚至留下呂布的方天畫戟,盡管難度極大,但還是存在這樣的可能。
但諸葛亮和呂布是完全不同的。一個是落敗被占壓的前神将,一個則是如日方中,權柄無雙的無雙國士諸葛文相,論到實力,恐怕三個呂布都比不上他的身外化身諸葛卧龍。
諸葛亮最可怕的地方,是他的推衍之法。
天下萬事萬物,都難以擺脫他的推衍,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蜀軍與諸葛亮交戰,草船借箭、借來東風火燒赤壁等,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進行,這才是諸葛亮最恐怖的地方。
和這樣一個近乎是先知一樣的人物爲敵,是無比可怕的事情。
當隻有諸葛卧龍要親自出手對付楚河,沒有誰會覺得楚河能逃過一劫,包括天公道人在内,而且天公道人以太平清領書推算,得出的結果也是這樣。
問題是事實卻和他的推算截然相反。
這絕不是一個蔔卦出錯的問題,而是會對天公道人的文心造成極其嚴重的沖擊,甚至動搖他的文心,對自己修煉的法門産生懷疑!
連續三卦,卦象完全不對,自然叫天公道人無比吃驚,這才将張甯召了回來親自詢問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