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軍出現在天水郡附近,四衛主将都是知道的,但各衛的副将則是完全不知情,這個時候聽得連山匪都敢打天水郡的主意,頓時傻了眼。
在他們眼中,天水郡兵馬雖少,但實力是無比強大,是可以參與天下之争的強悍勢力,什麽時候淪落到連山匪都敢打自己主意的地步?
要知道這些年,山匪強盜,在天水郡基本絕迹了。
大部分山匪聞風而降,如雙峰山強匪一樣加入常定軍,少數冥頑不靈的牽家帶口離開了天水郡,現在天水郡的強匪,簡直比國寶還要稀少。
以山匪的實力,毫無組織可言,别說三萬,便是三十萬,在常定軍眼中,都是一盤菜而已,隻會給采礦部和兵工廠等增補勞力。
楚河看了衆人一眼,将他們的神色都收入眼中,不禁略微皺眉,常定軍的将領有些自信過頭了。
他不由得沉聲說道:“這些山匪,都是積年老匪,實力不可小觑,幾個匪首,甚至有四品武宗的實力,麾下凝血境武師不少,尤其那個女匪首鳳凰羽,乃是五品銅爐宗師!”
秦勝男現在隻是江烏衛的副将,先前并不知道這個消息,聽言頓時有些愕然。
“區區一夥八千人的山匪,匪首竟然是五品宗師?”
秦州城數百萬治民,明面上最強的況濮況州牧,也就是四品巅峰層次,哪怕是如今的秦勝男,得到金紋龍須草,也剛剛晉升五品宗師不久。
甘甯忽然說道:“秦将軍有所不知,這鳳凰羽,本來是南蠻洞主,隻不過與其他蠻族争鬥中落敗,才率領部族遁走。某家曾經親自去窺探過此夥山匪,鳳凰羽确實是五品宗師無疑。”
秦勝男頓時釋然,南疆的實力,自是遠遠超過秦州城,事實上在蜀國,秦州隻是一個相對大一點的郡而已。
益州陳家的一個五品大學士都能在秦州耀武揚威,作爲南疆洞主,擁有五品實力是毫不出奇。
楚河跟着又道:“如今兩夥山匪聚集在飲馬湖附近,顯然是打着坐山觀虎鬥的注意,若是永州軍占據上風,山匪定然趁勢進入天水郡大肆搶掠!”
大戰打起,各地都是民不聊生,強盜山匪自然遍地都是,不少山匪更是有數千上萬人的規模。
山匪不從生産,一切物資都要靠擄掠得來,如今這方圓兩三千裏之地,擁有大量物資的隻天水郡一地,這些山匪已經無處可掠,見到永州軍對準了天水郡,意圖渾水摸魚也是正常。
很可能,這些山匪部隊,與永州軍有暗中聯系。
楚河跟着把指揮棒對準另外一處的一枚淡紅色小旗:“這是南疆的蠻兵,應該來自牛岩洞。”
“雖然這支蠻兵數量隻有一萬,但牛岩蠻兵向來強悍,是少數不受孟獲控制蠻族,部落丁口三十多萬,這時屯兵在銀沙道一帶,很可能也會對我們天水郡不利。”
陳桐也是江烏衛的副将,和秦勝男一樣,都是楚河的嫡系,也算是楚河在江烏衛放下的兩個釘子,除了各領兩千人的部隊之外,也負責江烏衛的思想教育工作。
聽得楚河如此說道,陳桐眉頭一皺:“主公,如今南蠻軍與我們常定軍結盟,竟然還有蠻族洞主與永州軍侵我天水郡?孟獲難道不需要給主公一個交待?”
楚河淡淡說道:“南蠻軍不等于整個南疆蠻族,盡管我們與南蠻軍結盟,也不得不防這點。”
他又指向永州軍後方之地哪裏插着的兩處淡綠色的旗子:“這兩處兵馬,乃是南蠻軍所部,受孟獲掌控,人數還沒有探測清楚,但能将永州軍逼向我們這邊,兵馬定然不少。”
“南蠻軍雖然是友軍,但我們同樣需要布置相應人手,以防萬一。”
姜維忽然沉聲說道:“這兩支南蠻軍未必比永州軍強大,很可能是永州軍不想深入南蠻腹地,陷入四面作戰的境況,十幾萬大軍也需要大量補給,才兵指我們天水郡,不與兩支南蠻軍硬碰。”
“末将以爲兩支南蠻軍不足爲慮,隻需要派遣人手嚴密監控其動向,留兩千兵馬應對便可。”
楚河心中不禁暗自點頭,姜維不愧是後蜀的國之柱梁,分析與龍且、甘甯兩戰神是一般無二,甚至連兩千兵馬的數字也是絲毫不差。
介紹完天水郡如今面臨的軍情,楚河将目光落在衆人身上:“不知諸位将領認爲該如何打這場仗?”
氣質是可以培養出來的,如今的楚武,已經完全看不出以前那個爲了幾兩銀子斤斤計較的小獵戶影子,而是氣勢逼人,勇猛彪悍,任何人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個長期身居高位,殺伐果斷的大将。
“末将覺得,這場仗不但要打,而且還要打得漂亮!”
他聲音已成的沉穩:“永州軍之所以能進入南蠻之地,未必沒有南蠻軍故意放縱的因素。”
“盡管南蠻軍因爲鋼鐵、強骨壯血丹等,不得不與我們結盟互利,但其實在南蠻軍眼中,我們常定軍區區數萬兵馬,是沒有資格與他們平起平坐的!”
楚武作爲青木衛的統帥,哪怕以前見識淺薄,但和姜維這樣的天才接觸久了,又受到楚河的熏陶,眼光已經放漲了許多:“很可能,南蠻軍想借助永州軍重創我們,然後青桐嫁與主公,以南蠻軍精銳爲嫁妝,借此來吞并我們常定軍!”
姜維微微一笑:“就算南蠻軍真的打這個主意,也定然會大失所望。”
衆将皆是笑了起來,他們自然清楚,常定軍的實力可不是能用數量來衡量的,尤其如今常定軍已經組建了一支千人蠍尾空騎兵。
盡管這支空騎兵沒有經過戰争考驗,人虎配合還不甚娴熟,但投入戰鬥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說到戰鬥,常定軍諸将可沒有怕過誰。
楚河也笑了笑的說道:“任何盟約都是注定用來撕毀的。我們天水郡的安危不能放在一紙盟約之上。”
“這一次大戰,就算是送給孟獲的一份聘禮,幫他解決腹心之患!隻不過需各位出力才行。”
他之前還擔心衆将會有怯戰緊張之意,畢竟這絕對是一場硬仗,如今看到衆人的表現,不但沒有怯戰,甚至自信過頭,也是放心下來。
楚武忽然上前兩步,拱手說道:“主公,依末将看法,我們可兵分四路,先以蠍尾翼虎斥候拔除對方耳目,然後三路軍隊同時對永州軍發起進攻。”
“剩下一路兵馬,以蠍尾翼虎空騎和馬騎兵爲主,負責監控山匪和南蠻軍。隻要三路軍隊戰局順利,山匪和牛岩洞定然不敢輕舉妄動,這路大軍便可趁機剿殺永州軍敗退逃散的殘部。”
他停了一下,跟着又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主公信得過末将,末将願意立下軍令狀,領青木衛一萬兵馬,迎戰永州軍左翼!”
青木衛作爲常定軍除了潛淵衛外最早的衛軍,實力是絕對不弱的。
大部分精銳都修行過金鍾罩,其中一萬精銳衛兵,還有最近擴展的兩千先鋒營,包括五十蠍尾翼虎空騎兵和一千利刃戰車部隊,全軍一萬兩千人。
在楚武眼中,留下兩千兵馬護佑郡縣足以,以一萬強兵迎擊永州軍四萬左翼,定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項熊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上前一步的說道:“主公,末将也有看法。”
楚河點點頭:“項将軍請講。”
項熊馬上就道:“我們對永州軍的情況不甚清楚,若是分兵與之一戰,怕是沒有十成把握。”
“哪怕真的能擊敗對方,要想徹底殲滅敵軍難度極大,一旦讓這些潰兵逃散各處,藏隐山林之間,恐怕接下來許久時日,都會給我們天水郡帶來極大的麻煩。”
楚河微微點頭:“項将軍所言極是,那項将軍覺得我們這一仗該如何打?”
項熊沒有遲疑,語氣很确定的說道:“末将覺得,永州軍對我們常定軍的情況,恐怕更是不清楚,很可能隻是從山匪口中一知半解而已,不然絕對不會分兵而行!”
他這話在場諸将都是認同的。
常定鄉産鋼鐵,很多人都知道,但常定軍真正實力的,估計也就是黃巾軍相對清楚一點而已,便是南蠻軍都難以真正的摸清常定軍的底細,更别說遠在上萬裏之外的永州軍。
常定軍急速發展的時候,永州軍正在被三州聯軍追殺,直到現在,也是被南蠻軍一路追趕而來,自顧還來不及,又有什麽時間和精力來探查大同縣這默默無聞之地的情況。
項熊接着又道:“依照末将看法,我們可以兵分四路,但三路爲輕,主要負責擾亂對方的視線,監控山匪和牛岩洞的情況。”
“其中一路,集合重兵,最少要有三萬兵力,全力出擊,短時間内吞下永州軍的四萬左翼!”
項熊指着沙盤:“此地地勢平坦,四面開闊,按照永州軍左翼行進的方向和速度,三日之後,定然會選擇在此地紮營休整。”
“而永州軍的中路和右翼,不出意外的會在這裏,還有這裏與左翼呼應。”
楚武看着項熊所指的方向,眼睛一亮,也不介意自己提出的策略被項熊推翻,馬上就道:“我們主力再兵分三路,從這三個地方發起進攻,夾擊永州左翼,定然讓他們無處可逃!”
“正是!”
項熊點了點頭,移動敵軍旗子,又将代表永州兵的旗子插了上去。
“三萬軍隊可分三部,分别從這三條山道發起攻擊。”
“永州軍的中路和右翼,知道左翼被襲擊,而且我軍兇猛,永州中路軍定然會順着雙谷道,快速救援左翼,但兵馬不會太多,十幾萬大軍轉移的速度是來不及支援戰場,最多就是五千到一萬的騎兵部隊。”
“我們可在雙谷道這邊埋下三千伏兵,以鋼弓和八牛破甲弩爲主,布置在河道另外一側的山嶺之地,襲擊來援永州兵。”
“不過這伏擊兵馬,需要動用主公的潛淵衛精銳,不然怕是難以抵擋永州兵!”
事實上,論到真正的軍事素養,在場衆人,除了龍且和甘甯之外,是沒有誰比得上項熊和丁猛的,包括姜維在内。
畢竟江烏村乃是項羽直系後嗣還有楚國諸多大臣将領的後嗣組成,項熊這個後備族長人選,從小就接受各種文韬武略的教育,比楚武這等半路出家的泥腿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姜維雖然是後蜀大将,但那是經受諸葛亮提點教導之後的結果,楚千重這樣的,以前隻是定妖軍的鐵匠後勤兵,在這等戰争韬略的水平上,也完全不能與項熊、丁猛相比。
項熊越說越是自信,神色自若的移動各部旗幟:“以我常定軍的實力,三萬兵馬襲擊四萬永州兵,定然可以在短時間内結束戰鬥,然後大軍順勢而上,趁着永州中軍調動之際,直取中軍。”
“隻要摧毀永州軍左翼的時間控制在兩個時辰之内,那麽永州軍右翼最多隻能來到此處。”
他中指在沙盤上重重一點:“不管永州中軍戰況如何,右翼部隊知道左翼覆滅,中軍被襲,則會轉變路線救援中軍。我們布置在這三處地方的軍隊,可同時順着絕雲嶺,飲馬湖、銀沙道合軍,狙擊永州右翼軍隊!”
項熊說完了自己的策略,略微一停,又道:“當然,兵無常勢,戰場瞬息萬變。”
“爲了以防萬一,主公可派出蠍尾翼虎空騎兵,隐藏在絕雲嶺上,若有什麽變故,可随時支援戰場,若是戰況順利,便潛藏不出,保住空騎兵的秘密。”
蠍尾翼虎空騎兵是楚河手中的重要底牌,除了少量蠍尾翼虎騎兵分派到各位,負責偵察事宜,剩下的蠍尾翼虎空騎兵,一直在地淵世界訓練,不爲外人知曉。
數量的飛行坐騎不會引人注意,如南蠻軍就有許多鐵翅鷹斥候,但成建制的飛行騎兵就不一樣了,一旦洩露,定然引來無數人的目光。
項熊這番話說完,頓時讓衆人刮目相看,便是龍且和甘甯都目露異色的看着這個中年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