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整晚,天總算是擦亮了,天邊剛露出魚肚白,一夜未睡顯得憔悴不已的興平王妃就忍着頭痛吩咐人更衣洗漱。
她這個人懦弱了前半輩子,一直忍着父母和丈夫,一生已經看的到頭了,可她決不允許唯一擁有的東西也被人踐踏作踐。
今天是靜安公主,如果她不據理力争拼命反擊,那麽明天就會有别的公主、别的宗室覺得她軟弱可欺,甚至欺負她的兒女。
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這裏的還要更多一些。
早點解決,一勞永逸對誰都好。
何況,若是有選擇的話,誰願意做總吃虧的那個呢?
屋子裏安靜的很,隻聽得見輕微的動靜,興平王妃剛穿戴好,就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緊跟着暖暖飛快的撲進了她懷裏:“母妃,昨天出什麽事了?家裏是不是出事了?”
暖暖自小身體不好,有那麽個混賬一樣的爹,她的性命幾次都在鬼門關徘徊,若不是朱元出手相救,她或許不能跟正常人一樣長大。
直到如今,幼年時王府的亂象也仍舊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不管興平王妃花費多少心力,這個被吓破了膽的小姑娘還是無比敏感,随時都跟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她不安。
知道是昨天的陣仗太大把女兒給吓到了,興平王妃心疼的把她攬在懷裏摸了摸她的頭,很溫柔的笑着搖頭:“不是啊,是母妃有一些事要處理,所以鬧的大了些,沒事的,這些事都跟你們沒關系,母妃要進宮一趟,你照顧好弟弟好不好?”
寶哥兒跟暖暖兩姐弟的關系一直都十分緊密,興平王妃也很放心她們兩個待在一起。
暖暖沉吟一會兒就答應下來,抿着唇看着母親,想了想就道:“母妃替我和元姐姐問好吧。”
興平王妃笑着親了親她的額頭答應下來,等到女兒跟着乳母出去了,才轉過頭看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一眼,嚴肅了面孔吩咐:“看緊門戶,家裏若是再出趙嬷嬷這樣的事,誰都别想活了!”
衆人都急忙答應下來,興平王妃這才上了馬車。
宮中得到興平王妃要進宮的消息也并不奇怪,興平王妃怎麽說也是正經的宗室,當年興平王妃昏庸無道自尋死路,但是興平王妃卻是個難得的懂事的,她的存在也證明皇室的寬宏大量。
加上她跟朱元的關系好,所以太後和衛皇後都很給她臉面,她在太後生病之後本來就時常會進宮的。
但是不管是太後還是衛皇後,都沒想到這次她來不僅僅是爲了請安,還是爲了告狀來的。
聽完了原委,衛皇後有些不可置信的挑眉,不着痕迹在心裏嗤笑了一聲,嘲笑到底是盛貴妃的孩子,就連嚣張跋扈的性子,也跟盛貴妃學了個十成十,她真是太目無法紀了,一個出了嫁的公主,再怎麽尊貴,那也是皇家願意給臉面才有臉面,而興平王卻到底是正經姓楚的,興平王妃也是王妃,地位論理實在不比公主差什麽。
她這麽踩着一個寡婦,不管是名聲上還是道義上,都讓人十分的不齒,也實在說不過去。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嘉平帝對于這個女兒的容忍又還能有幾分呢?
衛皇後心裏慢慢思量忖度,緩緩地勾了勾嘴角。
可是對她們來說也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太後也一副震驚的模樣,随即就看着興平王妃道:“這話可不能亂說,靜安自從哀家痊愈之後就自請去了皇覺寺祈福,論理來說,她現在應當是在皇覺寺才對,既然都在修行,又怎麽可能去你家裏收買下人,擄走客人呢?”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太後一這麽問,興平王妃就更是覺得委屈,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先說了被擄走的是武甯伯府和朱家的姑娘,而後就哭着解釋了趙嬷嬷其人,最後道:“一開始,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做這樣的事,實在是駭人聽聞。可是後來,這兩個姑娘在天一閣被發現,還是錦衣衛送回來的,錦衣衛的大人說說他們抓住了送姑娘們去的一個叫做麻子的人,那個麻子被他們抓住了,後來果然引誘了真正的幕後給他銀子之人出來,正是公主身邊的貼身侍衛鄒二無疑”
衛皇後已經忍不住有些想要大笑出聲了。
靜安的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
做壞事她都能這麽不上心,看看這都做的是些什麽事,做個壞事,結果還被人抓個正着,現在興平王妃還進宮裏來告狀了。
真是
她咳嗽了幾聲,鎮定的道:“這也隻能說明是那個鄒二有問題吧?或許不是公主指使的呢?”
興平王妃難過至極的俯下身去:“太後老娘娘,皇後娘娘,臣妾不敢撒謊,我們王府的人去接人的時候,親眼看見了原本該在廟裏清修祈福的靜安公主殿下,她的馬車就停在天一閣外頭”
啧啧啧,那就是說,這還是人贓俱獲啊!
衛皇後不說話了,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替靜安公主再辯駁。
太後卻冷冷的道:“這件事,哀家不能做主,先要問問皇帝的意思。”她一面說着,一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很疲倦的樣子,對翁姑道:“去問問皇帝在哪裏,若是皇帝得空,請他過來一趟。”
嘉平帝最近倒是沒什麽事兒,派遣使團的事情定下來了,就在昨天,連人選也都定了,過幾天就會動身。
到時候隻要太子平安無事的回來,那很多事就能重新商榷。
他如今越發的覺得太子不必換人來做,就讓楚庭川來做也挺好的。
聽說太後這邊有請,他不以爲意,還以爲是太後又讓他過去用晚飯,他便欣然答應了,等到到了太後宮裏,見了興平王妃也在,才有些奇怪的免了興平王妃的禮,讓她起來。
在他印象當中,興平王妃實在是沒什麽印象,是個很模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