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地面又冷又硬,他跪在地上,雖然是穿了厚厚的大毛衣服,但是還是很快就被凍得渾身冰冷,幾乎連嘴唇都要發紫了。
可是這些還都可以忍受。
詹大人心悸不安,幾乎連整張臉都滲出冷汗來,對于楚庭川的這番話,實在是又怕又驚,可他根本來不及解釋。
楚庭川就緊跟着又說道:“本王有今天,多賴諸位大人,所以諸位大人将我視作自家子侄,連婚事也要一并替我做主,既然你們如此深情厚誼,不如就直接去告訴父皇,聽聽父皇怎麽說?”
詹大人從來沒有想到楚庭川竟然也能把風涼話說到這個地步,讓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他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腿都還是軟的。
衆人都在等着他,見他回來,沈大人頭一個竄上來,拉住了他就問:“怎麽樣了?她怎麽說?”
詹大人魂不守舍,根本就聽不見這些人問了什麽,過了良久,他才在沈大人的推搡之下回過神來,臉色蒼白的看着沈大人道:“殿下問我們,是不是仗着功勞就把自己淩駕于殿下和聖上之上,殿下的親事自有聖上做主,聖上尚未說什麽,我們卻對殿下的婚事趨之若鹜,評頭論足是不是把自己看的比聖上還重。”
屋子裏頓時是一片沉默的死寂。
再沒有人開口。
沈大人也一時震動不已。
是了,他們平時隻記得楚庭川的平易近人,下意識就覺得楚庭川應當是什麽事都肯聽他們意見的。
可他們卻忘了,楚庭川是平易近人不假,卻也即将成爲儲君。
他好脾氣是一回事,是天生的貴胄是另一回事。
一時沒人開口再說話,沈大人吞了吞口水,隻好怔怔的說:“可我們也是一片爲了殿下的好心,難道殿下就不知道?”
沒有人回答他。
楚庭川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沈大人不甘心,咬了咬唇再要說什麽,外頭忽然傳來他的長随的叫聲,說是有急事要尋他出去一趟。
沈大人的長随是他的奶兄,自來跟沈大人感情不錯,沈大人也信得過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有要緊事,他是不會貿貿然來找自己的。
屋子裏大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沈大人掀了簾子出來,沉聲問自己奶兄:“什麽事?”
“出事了。”長随緊走了幾步到了他跟前,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急:“大人,剛才楊藹然帶人,把您身邊的那個秦娘子給抓走了!”
什麽?!
沈大人皺眉,不知道爲什麽一下想到之前詹大人說楚庭川不高興他們的所作所爲。
難道是楚庭川在報複?
他們面色很差。
秦娘子是沈大人來了浙江之後在金陵買下的,因爲她爲人知情識趣,很是聽話懂事,所以恨得沈大人的喜歡,沈大人也經常把她帶在身邊。
不過這一次他是緊急出城跟諸人一同來找殿下的,倒并不曾把秦娘子也帶上,怎麽楊藹然能抓住秦娘子呢?
他糊塗了。
他的奶兄恨不得剁腳,見他還想不明白的樣子,就急忙道:“大人怎麽還不明白?!楊藹然是奉命查刺客的事,他查到秦娘子的身上,自然是秦娘子跟這件事扯上了關系啊!”
沈大人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呵斥道:“胡說霸道些什麽?!秦娘子怎麽可能跟那些人有什麽幹系?!你糊塗了!”
長随神情越發的焦急,見他不信,忍不住就道:“那秦娘子這等連路都走不了幾步的小娘子爲什麽好端端的會尾随咱們出現在這附近?還被楊藹然抓了個正着?難道大人您就不覺得奇怪麽?咱們之前跟秦娘子說的話,而後就出事了!”
這句話驚醒了沈大人。
楚庭川來之前,沈大人曾經跟秦娘子談笑着說起過朱元鈥斺斨煸名聲很大,這次在杭州又被孔夫人收爲了義女,人人都會談到這位縣主。
所以當時沈大人也沒覺得秦娘子提起這個話題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他還笑着說起了付清對朱元的寵溺,竟然把朱元帶去了軍營。
想到這裏,沈大人的臉色更差了,止不住冷汗涔涔。
如果真的是跟秦娘子有關,秦娘子是内奸細作,那
那他也就麻煩了!
這個賤人!
沈大人再也坐不住,更沒心情和時間在這裏聽那些人讨論楚庭川和朱元的事了。
說到底,這事兒楚庭川說的對,上頭還有嘉平帝管呢。
輪不到他們替他做主。
倒是現在他自己都有麻煩了。
他急忙提腳去找楊藹然。
楊藹然忙的腳不沾地,根本沒有空見他。
他頓時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思來想去,很快就又把主意打到了付清身上鈥斺斞畎然是付清的女婿,這件事在付清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他急忙又要去找付清。
可誰知道卻又撲了個空鈥斺數紫碌娜慫蹈肚逡丫去找楚庭川回話了,并不在禅院裏。
沈大人頓時心慌不已。
這樣一來,他就如同是那熱鍋上的螞蟻,急的渾身都燙。
秦娘子如果真的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他心神不甯的走來走去,快要急的瘋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走回了自己的住處的,過了不知道許久,才聽見外面傳來奶兄的聲音。
他抹了一把臉,推開門一看見了楊藹然就覺得右眼皮猛地跳起來,忽然就被撲面的冷風給凍得打了個冷顫。
楊藹然很快就越過了沈大人的奶兄到了沈大人跟前,客氣的朝他拱了拱手:“大人,有件事需要問問您,還請您往殿下跟前走一趟。”
沈大人頓時覺得心都提了起來,想要先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卻也知道現在楊藹然還什麽都沒說,渾渾噩噩的跟着楊藹然到了楚庭川的禅院裏,才猛然回過神來,戰戰兢兢的跪在了楚庭川跟前鈥斺斔一眼就認出來了,秦娘子就跪在楚庭川面前不遠處,此刻耷拉着頭在小聲啜泣。
“殿下”沈大人沒了下午時追着楚庭川要楚庭川遠離朱元,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就因小失大的咄咄逼人,很是蒼白憔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