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西那段時間,實在太過黑暗,付泰不想再回想。
這也是爲什麽他對于馬氏那麽憤怒。
馬氏自以爲那幫人會保住她,卻不想想自己是在與虎謀皮!那些人怎麽可能是善茬兒,一個個的恨不得能生吃了他!
他跟着父親出生入死的時候多了,可從來也沒那麽狼狽過。
他是個将軍,他就算是死,也該在戰場上戰死,而不是在陰謀詭計裏丢了性命。
蘇付氏聽得身上發麻,雞皮疙瘩都忍不住冒了起來,知道了自己哥哥和外甥竟然如此凄慘,她對于馬氏的同情頓時就少了一大半。
是人便有私心的,但是那得控制在一個度内。
馬氏爲了娘家顯貴,就毫不遲疑的丈夫兒子一起出賣,還得意洋洋以爲自己聰明,可她沒想過付家其他人以後該如何,若是馬家真的踩着付家人的血肉成功了,她難道能夠心安嗎?
她不大願意再去想這件事了,原本還想着讓付泰若是覺得不忍心,以後就再接回來,總歸是爲了孩子們。
可是現在她卻沒了這個念頭鈥斺斅硎險庋的人,她的到了機會隻怕也是要回去拯救娘家的。
放了她回來付家反而更加雞飛狗跳,現在馬氏能去廟裏吃齋念佛,這倒也挺好的。
想到這裏,蘇付氏就看着付泰:“我這就讓人去替冰兒和阿娟清大夫,你也先去洗漱休息一番吧,看你憔悴成了什麽樣子?等會兒阿甯她們隻怕都會被你吓着。”
付泰哪裏睡得着?
他急忙追問現在家裏和城内的情況。
雖然來的時候承岚和他說了許多,但是終究時間有限,他隻能囫囵知道個大概,還是有許多事情不明。
現在回到了自家,當然是得把事情都問清楚才能安心。
蘇付氏有些無奈,皺着眉頭道:“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大病初愈,又風塵仆仆連夜趕路,這麽多天都在路上,難不成還少了這一夜的時間不成?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也不遲。”|
付泰頓時有些無奈,隻好咳嗽了一聲去看朱元。
可朱元卻在發呆。
還是楊藹然急忙道:“這樣吧,我陪着大爺去後院,這一路上,就先把家裏的事情告訴大爺,這樣也不耽誤大爺的休息。”
這也的确是個法子,蘇付氏點了點頭。
朱元直到這個時候才回神,聽見付泰讓自己也去好好休息,便點了點頭。
等到他們出了門,蘇付氏才幫朱元撥了撥額前的額發,了然的問道:“怎麽?是不是在想殿下的事?”
在蘇付氏面前,朱元便沒什麽好隐藏的,她有些爲難也有些恐慌的道:‘他什麽事都替我想的這麽周到,我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了。”
她不是一個能覺得别人對她的好都理所當然的人。
尤其是楚庭川替她做的事也不是小恩小惠。
這分量太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負擔得起。
蘇付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摸了摸她的頭道:“傻丫頭,兩個人過一輩子若是要計較這些,那是計較不完的。他對你好,你也力所能及的對他好,這便是了,這又不是交易,隻要盡己所能,問心無愧,就足夠了,難道他缺金銀缺富貴嗎?”
朱元有些詫異蘇付氏會這麽說,但是仔細一想,也忍不住覺得豁然開朗。
是啊,楚庭川對她,何嘗不是盡其所能。
隻要盡力了,那便沒什麽好猶猶豫豫的。
她點頭算是贊同了蘇付氏的話,沒過一會兒,又輕聲跟蘇付氏道:“對了姨母,外祖父之前寫過信回來,說是已經知道了您跟楊大叔的事兒,到時候回來便替您準備嫁妝,您别隻是勸我,也要多替自己想想了。”
蘇付氏沒料到朱元忽然提起這個來,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面上紅的厲害。
她雖然早就跟朱元親密無間,也自認什麽話都能說,但是談到這個終身大事,怎麽也是無法泰然處之的。
可朱元這麽說,她心裏卻又莫名覺得安心鈥斺斪芄楦蓋滓恢倍際淺衷尥的态度,這門婚事想必再也不會跟上次那樣重蹈覆轍了。
一連過了好幾天,城中那些鄒喚至殘餘的勢力終于清理的差不多了。
而京城也終于來了消息。
有了方良的奔波,朝中對于楚庭川的決定顯然是支持的。
嘉平帝的聖旨裏更是毫不客氣的斥責鄒喚至是‘大奸’!認定他謀害皇子,意圖不軌,讓楚庭川親自将他押解回京,受三堂會審。
之前朱元一直擔心的也就隻是朝堂上這一點鈥斺斦饧事的性質到底是怎麽定義才是關鍵,也就是說,關鍵還是要看嘉平帝怎麽看待這件事。
否則就算是楚庭川占據了優勢,回京以後也少不了被斥責。
現在看來,嘉平帝卻終究是站在了兒子這一邊。
而除此之外,到了下半旬,一直僵持的岑港也終于有了動靜鈥斺敻肚甯總兵孔大人兵分三路進攻岑港倭寇,一舉殲滅倭寇三千餘人,被逼跳海的海盜更是不計其數,此戰中,倭寇的首領也身受重傷,逃往了普陀島。
付清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也終于在十一月中旬趕回了杭州。
他一回來,先就讓蘇付氏開了個家宴。
雖然說是家宴,但是楊藹然跟楊玉清等人卻統統列席,男人們在卷棚裏擺開了桌子,等到喝完了酒,該說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付清最後拍着楊藹然的肩膀,目光沉沉的望着他說:“藹然,我這幾年冷眼旁觀看下來,知道你是個極好的,因此你我竟然有如此緣分能夠得成親人,我更是極爲高興,隻是有一句話我要說在前頭,将來若是你負了我女兒,我是不依的。我從前不能爲她做什麽,讓她一個人受了很多年的苦,可是從今以後,卻絕不會再舍得讓她受一點兒委屈了,若是你對她不好,我一定親自去打斷你的腿!”
這話說的很是嚴厲,但是楊藹然卻鄭重的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