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人很快就明白了朱元是什麽意思鈥斺斠倉沼诿靼孜什麽之前楚庭川就提出要這些夫人們寫陳情書了。
這陳情書的用處不止在于讓這些夫人們作證,也同時是在于拉攏她們各自的夫君。
也是,能夠被按察使請來家裏給女兒慶賀及笄禮和當觀禮嘉賓的,都是杭州官場上數得上的人物。
這些夫人們寫了陳情書,那她們的夫君難道還能置身事外?
若是想要置身事外的,那就是鄒喚至的同黨。
至于不想當鄒喚至的同黨的,自然會知道該怎麽做。
真是妙計。
也真是好九曲回腸的心思。
孔夫人忍不住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小姑娘,搖了搖頭忍不住失笑:“我現在可算是明白了,爲什麽她們要下死力氣來栽贓你,若是我得罪了你,不除去你,肯定也是日夜不安的。”
有這麽個強大且很辣的對手,誰能睡得着啊。
朱元沒否認。
她這個人本來就是個有仇必報锱铢必較的人,也本來就沒想着遮着藏着。
等到孔夫人轉身除去了,朱元才轉過頭來,盯着馮寶嘉想了一會兒,便道:“你先去收拾收拾吧,現在外頭的事已經擺平了,我讓她們叫些人過來,你去梳洗梳洗。”
馮寶嘉沒敢有什麽意見,經過這件事,她更加确定自己絕不會是朱元的對手了。
屋子裏頓時隻剩下了朱元自己跟趙晨兩個人,她站在窗口站了一會兒看着外頭的榕樹,許久沒有出聲。
直到那棵榕樹底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身影,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楚庭川白蟒箭袖,立在樹底下被燈籠映照得格外俊朗出塵,天上神仙,地上潘安,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恭妃雖然人不怎麽樣,但是相貌确實是一等一的好。
難得的是楚庭川竟然還挑了嘉平帝跟恭妃的優點去長,哪怕是在這麽模糊昏暗的場景下,你第一眼看過去,也絕對不會忽視這個人的臉。
朱元忍不住在心裏歎了一聲氣。
年少慕艾,果然是人之常情。
她看着這樣的美少年,也實在忍不住要怦然心動啊。
想起之前在前院時楚庭川攬住她的腰把她護在身後的場景,她又忍不住覺得耳根有些發燙,心裏驚跳了幾下。
這種感覺很陌生又讓她隐約在心裏覺得不安,因此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率先開口:“殿下,您無聲無息站在那兒,我若是把你誤會成刺客,那可不大好。”
楚庭川似乎是笑了一聲,随即很快便走出那片陰影,上了台階進了走廊站在窗外,輕聲說:“你不會的,就如同我不會認錯你一樣。”
朱元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複,沉默了片刻才說:“我讓孔夫人先将陳情書送去給那些夫人們的丈夫看了。”
楚庭川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道:“我知道,孔夫人也跟我說了,她今天跟你說過,若是你們還能活下來,她想認你做幹女兒,她想問你,這話還能不能作數?”
朱元怔住,沒料到孔夫人原來真的還記挂着這件事,而後她便笑了起來:“可孔夫人是巾帼英雄,若是認我這個”
楚庭川面色忽而變得嚴肅起來,他沒等朱元說完,便鄭重打斷她問她:“你這個什麽?”
朱元一時說不出來,見楚庭川忽然變得如此嚴肅鄭重,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她隐約覺得今天的楚庭川有些不同。
其實在京城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出了楚庭川對她的心意,還爲此猶豫爲難過,可在今天之前,雖然她心裏隐約知道,卻從來沒有太大的負擔鈥斺斠蛭她總覺得身份地位相差得實在太懸殊。
再加上楚庭川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聰明人總是知道如何取舍,如何走一條最輕松的路。
直到今晚。
有風吹來,朱元忽然想起在楚庭川今天出現之前,那時候她其實心裏已經完全失去了希望,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鎮定和認命都是假的,她也害怕也驚恐。
她上一世死了也是自然老死,并沒有跟今晚這樣驚心動魄。
她都已經準備好了被萬箭穿心。
可楚庭川不顧性命的也要救她。
她雖然當時強作鎮定,可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感觸?就算是到現在,她隻要回想起當時的場面,也覺得内心悸動不已。
而這讓她心裏更加覺得緊迫和害怕。
她不是傻子,知道這其中的不同是什麽鈥斺斔動心了,哪怕明知道那是自己不能擁有的東西,可是在這一刻,她也很想得到。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整個人都如同是忽然繃緊了的一把弓,過了片刻,她抿了抿唇,擡起眼認真的望着楚庭川,聲音放的很輕的說:“我這個名聲狼藉的人,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看我,連我自己的舅母,也同樣是這樣想的。”
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說。
朱元似乎是在告訴自己,也似乎是在跟楚庭川強調:“在世人眼裏,我這樣的人,很多東西都不配得到。”
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緊張。
直到楚庭川發出了一聲輕笑:“你要這樣說的話,其實我也不過是個宮女所出的、在七歲以前甚至都沒有身份的宮人之子罷了。”
朱元猛然擡頭。
其實這件事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可是他們絕對不會說出來,更不會當着楚庭川的面說出來。
朱元認爲楚庭川也不會喜歡别人說出這個事實。
可現在,楚庭川在她面前這麽說
“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想要的東西都要靠自己去得到。”楚庭川隔着一扇窗戶看着面前的人,很坦然的說:“從我在襄陽第一次看見你,你後來來找我跟我談交易,我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笑了笑,帶着些寵溺的笑意低下頭來去看朱元的眼睛:“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朱姑娘,我心悅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