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出來的時候,徐遊正跟着英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進門,等到朱元從身邊走過,她就停下來,特意看了朱元的背影一眼。
世子夫人見她回頭,便也跟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皺眉道:“這就是那個不知死活,強出頭的朱元?”
今天的事早已經被各家的姑娘們傳給了自家大人們知道,世子夫人哼了一聲拂袖道:“簡直不知所謂,當真是以沒有家教爲榮了,不知羞恥!”
徐遊笑了笑,挽住母親的手,靈動而狡黠的歪了歪頭:“母親别氣了,就如您所說,這種人是不知道羞恥的,既然不知道羞恥,你們罵她都擡舉了她,她是什麽牌名上的人?你們這樣身份的人罵她,其實更是在給她擡轎,讓她更出名罷了。”
世子夫人當然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她冷冷的說:“遲早被自己的嚣張害死!”
英國公夫人卻咳嗽了一聲,驚得母女兩個都安靜了,才淡淡的道:“管好自己的事罷。”她說着又蹙眉看了徐遊一眼:“素日說你寬宏大量,你便該名副其實,更該謹言慎行。”
進宮當伴讀在即,何必跟朱元這樣的人有所牽扯,壞了素日的美名?
真是太不知道輕重了。
世子夫人替女兒委屈,立即便道:“母親,她那句滿山禽獸可是把咱們小遊也罵進去了!再說,她知道咱們家跟衛家議親,竟然還不顧傳言貼上來,這樣的人”
英國公夫人有些不耐煩了,她覺得這母女倆都有些毛病:“我們是在跟衛家議親,但是誰規定過别的人家便不能跟衛家議親了?再說,能不能娶,定不定,那都是衛家的事,你們不找衛家的麻煩,去找一個丫頭的麻煩?你們丢不丢人?!”
世子夫人無言以對。
徐遊也有些不可置信,她向來小聰明很多,時時刻刻都知道察言觀色,因此跟家中的長輩的關系都極好,跟徐老太太更是如此。
可是現在,祖母竟然爲了一個朱元來吼她?
她心裏有些難受,低頭有些委屈的應是:“孫女兒知道了。”
英國公夫人便嗯了一聲,看了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兒一眼,語氣便軟下來:“我知道你心高氣傲,但是凡事都要顧全大局,如今家裏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掉鏈子。”
錢嵘的例子就在前面,她是絕不想招惹朱元這種邪門人物的。
否則陸廣平的事情要是鬧出來,英國公府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裏進了花廳,衛二夫人和衛三夫人便已經笑着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請英國公夫人重新上座,笑着道:“我們老太太正念叨您呢,問您怎麽還不來?”
英國公夫人笑起來了:“都要怪府上這回請的戲班子實在太好了,今兒演的玉蜻蜓,真是叫老婆子聽的眼淚也要出來,連腳也挪不動。”
衛二夫人急忙道:“那可真是我們的不是了,讓她們改唱旁的,雙陽公主如何?”
英國公夫人笑着應了幾聲,到了衛老太太跟前,兩人互相寒暄一番,又跟衛大夫人說了幾句話,才笑着指着世子夫人身邊的徐遊:“這是我們家的小丫頭,快過來拜見長輩們。”
衛老太太一把攙扶住她不叫她拜,笑着打量了一眼便感歎道:“老太太真是好會調教人,看看徐姑娘水靈靈的,跟那枝頭上的花兒一樣,叫人愛也愛不過來。”
她說着,從手腕上取下一個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镯來:“頭回見面,戴着玩兒罷。以後常來家裏,她們姐妹們雖然無趣,卻也能當個玩伴。”
徐遊低着頭腼腆的笑着道謝。
衛老太太忍不住跟衛大夫人感歎:“你瞧瞧,這徐姑娘進退有度,行爲舉止全然一片大家風度,這樣的才真正是那枝頭上的金鳳凰!可笑敏齋以爲我老婆子會害了他,竟然瞧不上,還硬是要擡舉那個聲名狼藉的野丫頭!他不想想,錯過了這個,他去哪裏後悔?”
衛大夫人知道,這是要逼着自己表态了。
隻要自己答應下來,衛敏齋蠢孝,肯定也要捏着鼻子認下這門親事。
但是衛大夫人這麽多年都是跟兒子相依爲命,他們兩個向來對彼此沒有什麽隐瞞,衛敏齋早就跟她說過了,不願意跟徐家有過多的牽扯。
徐家貴爲國公,不顧身份地位的差異,也不顧衛敏齋多次的推诿,非得要成這門親,怎麽看怎麽是有所圖謀。
兒子好容易才曆經千辛萬苦走到這個地步,衛大夫人不會讓自己壞了兒子的事。
因此她咳嗽了一聲,便捂着頭歎氣:“娘,現在何必說這些?敏齋是個最有打算不過的人,他說不喜歡,那便就是不喜歡”
衛老太太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壓低了聲音惱怒的打斷她:“什麽喜歡不喜歡?面都沒有見過,就說不喜歡了?我看就是被那個野丫頭給迷住了,他糊塗,難道你這個當母親的也跟着糊塗?真正娶了那個丫頭,我看你們臉上有什麽顔面,我看你怎麽跟他死了的爹交代!”
!
衛大夫人忍不住色變。
不提這些還好,一提到這些往事她就氣的胸口發悶。
丈夫的死到現在還梗在她胸口,她冷冷的吐出一口氣:“母親多慮了,不管是我還是敏齋,死了以後都是有面目去見他父親的。”
衛老太太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她抿了抿唇,語氣也軟和下來:“老大媳婦,我知道你是疑心我們,可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的,皇後娘娘也對這門親事很是看好”
衛大夫人煩不勝煩,對于衛老太太這些車轱辘轉的話實在是反胃,但是她總不好在自己的壽宴上爲了這幾句話翻臉。
否則的話,那就真是在跟英國公府結仇了。
她正爲難,忽而卻聽見外頭一陣喧嘩,花廳裏的人自然也都聽見了,大家都有些驚訝的朝着衛老太太這裏看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