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盛閣老心裏踏實了一點兒。
隻要朱元是人,那就什麽都不怕,哪怕真是付氏的鬼魂附在她身上來索命呢,他也不怕。
能殺死付氏第一次,自然也就能有第二次。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看着覺遠問他:“那大師來找我,又是爲了什麽?就隻是爲了告密而已?大師既然跟朱元是舊相識,那麽跟我告密有什麽好處?還是說,大師跟朱元是有什麽仇怨?”
覺遠搖了搖頭:“都不是,實不相瞞,貧僧隻是不忍心朱元施主再造殺孽罷了。我苦勸過她,可是她一心要報仇,并且将貧僧給關在了青州大牢裏,貧僧好不容易才逃脫了,一路上京找到朱家,卻聽說朱家已經出事,後來在朱家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朱元回了朱家接人,卻發現他們行蹤有些奇怪,因此後來才陰差陽錯的跟到了這裏”
他一臉坦然看着盛閣老歎了口氣:“閣老,冤家宜解不宜結,您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計較,朱元派去浙江的人已經回來了”
盛閣老手裏的杯子重重跌在桌上,流了一桌的茶水,順着茶桌淌在地上。
程文成已經聽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看看覺遠又看看盛閣老,覺得這兩人好似是在說天書。
幹爹什麽時候開始信僧道了?
這麽玄乎的話也能信的嗎?
“去浙江?”盛閣老的話輕飄飄的,好似不甚在意的啧了一聲:“跑的這麽遠,去幹什麽?”
覺遠有些了然的笑了:“閣老還是懷疑貧僧?貧僧有什麽好撒謊的?原本就是方外之人,隻是不願意見朱元越陷越深罷了,她是派人去找她的外家了,聽說她的外祖父,在浙江也算得上是抗倭的名将了。”
是真的!
盛閣老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些人還知道付家的事!
不對,盛閣老猛然搖頭看着他:“這不可能!付家的人”
當年選定了朱正松以後,他們就開始調查付家并且着手做準備,爲的就是怕付氏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後付家來找麻煩,當時倭寇在浙江鬧的正厲害,一時之間連漁民都不敢出海,他們就把付家着手調去了浙江。
浙江那邊倭患嚴重,死個把将領再正常不過了。
付家偏偏又都是武将。
而他作爲閣老,這種事情甚至根本都不需要親自出手留下痕迹,隻需要暗中示意就自有吏部的官員去安排調任,而調去了浙江之後?
浙江那邊的官員升遷可都把持在他手裏,付家的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從來也沒再聽說過付家的人的消息,現在竟然說付家的人還活着?
怎麽回事?
覺遠皺起眉頭:“閣老,付清的确是在浙江聲名大噪,這不是貧僧能空口白牙捏造的事,這回朱元已經派人去告訴付将軍真相的”
果然如此說的話,那還真是個麻煩。
要是付清也學陳均堯那樣上京來告個禦狀,哭死哭活的找人脈的話,還當真是說不定真的要出事。
他有些煩躁的看了覺遠一眼,忽而道:“大師來京城,不知可有下腳處?”
見覺遠搖頭,他便笑了笑:“如果沒有,那不如大師就暫時寄居在下家廟如何?正好我那兒缺一個高僧主持,我看大師便很不錯。”
覺遠心知肚明,知道這是盛閣老怕事情外洩,又不想現在就殺人滅口,所以想要暫時困住他,他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盛閣老心裏的疑心便十去了八九,等到覺遠被自己的心腹帶出去,便眼看着程文成吩咐:“你親自去跑一趟,如果付清當真還活着,格殺勿論!”
程文超打了個哆嗦,卻很快就答應下來,見盛閣老面色沉沉,便又試探着問他:“幹爹,那這賣馬的事兒”
“你自己看着辦。”盛閣老心煩意亂站了起來:“辦的小心仔細些就是了。”
程文超頓時喜形于色,急忙答應了一聲。
盛閣老回程的路上一直出神。
與此同時,楚庭川啧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越過樓下的風景,視線定格在對面的朱元身上,微笑着搖了搖頭:“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招數真是百試不爽,亂拳打死老師傅,這回連盛閣老這個人精,都被你給打的措手不及啊。”
朱元喝了口茶,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那頂轎子,目光冷淡到了極緻。
楚庭川坐了下來,親自伸手替她倒了杯茶:“好了,放松些,先是馮世澤,再是朱正松,現在又有付家還有向家,你給他挖的坑已經足夠多了。”
“倒是常應。”楚庭川見她端起茶,若有所思的說:“按理來說,經過了鄭如安的事情之後,如果你當真願意的話,有機會拉攏他的,爲什麽你反而選擇這麽做?”
“殿下不是早已經猜到了嗎?”朱元端起茶,看着裏頭的霧氣飄出來:“我從來就不在乎鄭如安到底是不是真的常應的侄子,從始至終,我會被帶去诏獄,不過就是想要引出常應,他才是我最終的目标。我從來要對付的就是常應跟盛閣老,這兩個人,哪一個都不能少。”
盛閣老送付清一家去了浙江想要殺人滅口以除後患,可是付清福大命大,加上自身有過硬的本事,反而在浙江闖出了一條路,浙江總督是盛閣老的學生,雖然不想得罪盛閣老,可是也不想放棄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鈥斺敻肚宕蛸量芾骱可是出了名的,倭患在浙江境内已經肆虐多年,要是能終結在他手裏,豈不是不世之功?
可是付清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又死在常應手裏。
這兩人一丘之貉,既然一起富貴,那當然最好也一起共沉淪。
誰都不要想逃。
“時間差不多了,魚兒該要上鈎了。”朱元放下杯子,笑着看了楚庭川一眼:“殿下,接下來的事,還要勞煩您多多費心了。”
錦常推開門進來,正好看見楚庭川在笑,忍不住就狐疑的看了朱元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