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後還是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太後看了她一眼,無聲的歎了口氣。
雖然帝後關系一直平平,可是也不是剛成親就是這樣的,當年也曾有過好的時候,隻可惜,随着衛皇後的小産,兩人的關系便鬧的愈發的僵。
以至于衆内外命婦甚至有隻知盛貴妃,不知有皇後的地步。
性子清高孤傲不是太好的事,至少夫妻相處起來,一味的忍讓不是好事,可是一味的争強好勝非得争出個對錯輸赢也同樣不是。
尤其是對方還是皇帝的情況之下。
這一點,盛貴妃可比衛皇後要高明的多,也要懂的多了。
太後有些失望,卻也沒再說什麽,等到朱元進來,才重新燃起了興緻,等到朱元行了禮,就溫和的叫人起來:“你就是端意的女兒?”
她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對着朱元招了招手:“擡起頭來瞧瞧,不必拘謹,讓哀家瞧瞧你。”
太後娘娘還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樣,朱元忍不住有些喟歎人生際遇,結結實實的給太後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
太後忍不住有些感慨:“你很像你母親。”
母親長得是什麽樣子,曆經兩世加起來幾十年,朱元已經記不大清了。
印象中隻記得她笑起來舒展的眉眼,那時候母親肚子已經很大,有一次不知道因爲什麽事抱着她哭,将她的肩頭都哭濕了。
那時候她太小了,可到現在,她也還記得當時母親的眼睛。
朱元抿了抿唇,老老實實的跟太後說:“我已經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了。”
太後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想起朱家的行事和盛氏的爲人又了然,有些憐憫的朝她招手:“你母親長得跟你像極了,哀家這裏還有一副當年你母親的小像,到時候叫她們給你找出來,叫你帶回去。”
衛皇後淡淡的看了朱元一眼,見太後朝自己看過來,便無甚誠意的扯出一個笑意:“的确長得挺像的。”又問朱元:“聽說你學了一身的醫術?你母親去世的時候算算年紀,你大約也才幾歲,竟然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學了?”
學醫這種事,哪裏是能速成的,如果真的跟王嫱說的那樣絕妙,怎麽也得十幾年的積累才能得成,可是看朱元的年紀,除非是剛從娘胎就已經會識文斷字了,否則的話,怎麽能有如此成就?
在皇家人跟前,就不能再跟對朱老太太和孟老太太那些人一樣耍橫過關了,朱元将早已經想好的借口說了出來:“我從小在青州長大,得了五味真人的指點,學的醫術跟母親沒有什麽關系。”
五味真人?
太後有些色變,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跟衛皇後對視,才問:“此話當真麽?”
五味真人乃是先帝最尊崇的道士,當初正一一派的天師,隻是他不愛功名利祿,等到先帝先去,自己也跟着飄然遠走。
這些年當今聖上一直差人找尋五味真人的去向,想要尋他替太後治病,可是一直沒有什麽消息。
沒想到原來他是去了青州。
連衛皇後也忍不住看着她點了點頭:“怪不得,難怪王嫱說當時連家裏會點醫術的婆子也束手無策,你能妙手回春,原來是拜在了五味真人的門下,這也是你的機緣了。”
太後歎了口氣:“這些年四處找他,還以爲他是回了龍虎山,誰知竟去了青州,怪不得。”她說着又看了朱元一眼:“現在五味真人在何處?”
朱元搖頭:“清明之前,青州下了一場暴雨,師傅寄居的那戶農家的房子塌了,隻剩了一個兩歲的小孩子,師傅說要帶着孩子去尋個好地方,好好安頓他,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這也符合五味真人的脾氣,太後想起王嫱說的話,就忍不住笑起來:“看來這一切果然是天意,哀家這頭風病已經是許多年的頑疾了,當初先帝在的時候,五味真人曾說我的病隻能暫時緩解,不可根治,後來他走了,你母親又正好來了如今兜兜轉轉,王嫱舉薦的名醫竟是你,可見與哀家有緣。”
衛皇後也跟着語氣淡淡的感慨:“可不是,真是巧合,天底下再沒比這更巧的事了。”
慈安宮裏一片慈和,時間漸漸過去,已經将近午時。
“還沒有半點動靜傳出來。”沐澤拱了拱手站在顧傳玠對面,啧了一聲便道:“看來,這回這位朱大小姐沒能力挽狂瀾立于不敗之地啊。”
不能怪沐澤大驚小怪。
實在是這一路上朱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搞的知府不要錢似地弄倒了一個又一個,進了京城還把常應的幹兒子也給弄死了。
這彪悍的作風叫人不羨慕都不行。
雖然昨晚上朱景先被裝進木箱子的事他提前知道了,也知道朱元手裏的勢力都在盛家和朱家掌控之下,大概率是無法再翻身的。
可是畢竟這對象是朱元嘛。
他還是覺得有翻盤的機會。
不過現在時間都差不多了,看來是沒什麽機會了。
顧傳玠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來。
朱元沒死的話他就得琢磨琢磨如何把她的心給拉過來,朱元死了的話他可以拍拍屁股娶朱曦,這兩種可能對他來說都是駕輕就熟如魚得水,沒什麽區别。
隻是現在朱元死了。
他還覺得挺可惜的。
朱曦雖然也處處都好,号稱京城明珠,可是那張臉還真是沒朱元好看。
男人麽,總是喜歡好看的女人。
上一世他也是先看上了朱元的臉,而後才有興緻關心她的際遇和内涵。
不過也沒什麽,男人一生永遠也不會隻有一個女人,大不了以後尋幾個相似的來養着也是一樣的。
他嗯了一聲:“問清楚了嗎,那些落在朱家手裏的人,有沒有吐露過什麽?”
他派去刺殺朱元的人竟然失敗,這也就算了,朱元竟然有本事讓那些死士沒有立即自殺,這才是棘手的事。
這丫頭可真是夠狠毒的,知道他上一世跟朱家成了姻親,這一世就要他跟朱家做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