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梧,皇宮。
這深梧城本是大城,乃是昔日夏氏的行宮所在。數十年前,承天道起事,袁誠便将大本營建立在深梧城中。
百萬教徒,席卷天下。
王越與孫煉兩人,并不是沒有到過這皇宮。
隻是當時的光景,與現在截然不同。而坐在這禦座之上的,不是梁帝,卻已經是妖族的主人。
無論是王越還是孫煉,對于這位年輕的妖帝都不是很熟悉。他們熟悉上一代的妖帝,對現在的這位卻十分陌生。
王越與孫煉本希望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隻是胡笙的死,讓他們感到時間不多了。
楊羨動手了。那個他們曾經不放在眼裏的小兒,一出手便是殺招。
胡笙已死,鹿府和神都已下,周軍正以無比淩厲的姿态,兵出中原,席卷天下。
而王越與孫煉,早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也相信,如今在這禦座之上的妖帝也是一樣。
他們都不願意看見楊羨得勢,所以才會有着合作的基礎。
“我等見過陛下。”
王越與孫煉向着禦座之上的妖帝便是拱手一禮。
禦座之上的妖帝投來了目光,便如午夜的月光一樣,相當柔和。
“你們來此,是爲何事?”
“陛下聖明,乃是當今世上有爲明主。楊羨小兒無道,肆意殺伐,我等願意襄助陛下,共抗周軍。”
妖帝一樣,單手支頤,斜着身子,看向了宮殿之中站立着的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很是戲虐。
“看來胡笙的死,讓你們相當緊張啊!”
王越和孫煉互相看了一眼,說道:“陛下,此時天下的情勢,我們知道,你也知道。周軍已經兵出中原,進圍陽翟,而并州的諸簡也撐不了多久了。若是此刻我們不聯手,又何以對付楊羨?”
抛開了虛詞,王越和孫煉說出了實話。可禦座之上的妖帝,卻依舊不爲所動。
見如此,王越更進一步,說道:“陛下,如今天下各大勢力,你的兵力最多,楊羨其次。隻是論戰力,周軍卻還要在妖軍之上。與之相對,勝負難料。天下之勢,便在此須臾之間。若是不能壓制住周軍東出之勢,那麽天下便是他楊羨的了。”
禦座之上的妖帝敲了敲手指,站了起來,走下了玉階高台,來到了這兩位大宗師的面前。
“兩位說的有道理,不過在我看來,還有一個可能。”
“陛下請說。”
望着近在咫尺的妖帝,不知爲何,王越和孫煉感到了一股壓迫感。明明論修爲,妖帝還在他們之下。
可這股壓迫感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不禁讓這兩位大宗師微微低下了頭顱,不敢正面直視。
“正如兩位所說,論兵數,我軍在周軍之上。論戰力,周軍略勝我軍一籌。楊羨知此,所以才派了兩位前來,爲的便是打入我軍内部,刺探我軍的軍策,從而赢得這場戰争。”
“陛下是在說笑麽?”
王越和孫煉擡起了頭,看向了妖帝,可對方的臉上除了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是什麽都沒有。
而這笑意,讓王越和孫煉兩人有些膽寒。
“二位認爲我在說笑麽?前些日子,便是因爲你們假意結好,我聽從了你們的建議,讓黃鳴大軍撤出了鹿府,增兵河湟之地。可結果怎麽樣呢?鹿府的羊氏一族與周軍裏應外合,數萬大軍全軍覆沒。如今,你們又想要故技重施了麽?”
妖帝的語氣很是嚴肅,以至于王越和孫煉兩人的身軀緊繃到了極緻。有那麽一個刹那,王越和孫煉兩人想要拔腿而走。
就在他們越來越無法忍受妖帝帶給他們的壓迫感的時候,想要逃跑,一雙手伸出,鎖住了他們兩人的脖子。
兩位赫赫有名的大宗師,在妖帝的面前卻猶如小雞仔一樣,毫無反抗之力,被他提到了半空之中。
王越和孫煉的樣子十分可笑,他們的身材不如妖帝,可是修爲卻一點也不低。眼前的一切已經超乎了他們的預料,他們沒有想到妖帝能有如此能力,突施手段,擒住了他們。
而他們現在,也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他們雖然被壓制,可卻已經覺察出了不對。
王越和孫煉可以感覺出來,妖帝想要殺了他們,而且的确能夠殺了他們。
可這兩點,卻都是烏昊不可能做到的。
“你...不是烏昊!”
王越的眸光看着眼前的妖帝,聲音嘶啞地吼叫着。
“你說什麽?那他是.......”
“當今之世,又有誰有此能力。孫兄,看來我們是自投羅網啊!”
妖帝一笑,說道:“楊羨讓我給兩位帶句話,九泉之下,各自安好。”
說完,妖帝雙手緊鎖,貫入殺伐之力。刹那之間,他手中的兩位大宗師整個身軀的筋脈都向外凸起,眼眸之中,血絲密布。
不過片刻之間,妖帝手中的兩位大宗師便成了兩具屍體。妖帝随手一扔,喚來了殿外的聖甲軍士。
“陛下!”
聖甲軍隻忠于妖帝,聽其命令。他們根本不會管,這殿宇之中的兩個人是怎麽死的?
“這兩人乃是楊羨的奸細,被我識破。抗拒不成,爲我所誅,拉出去埋了。”
“遵命!”
聖甲軍士将兩人的屍體很快脫出了殿外,大門緊緊關閉。
妖帝忽然感覺到一股陣痛,一雙眼眸變成了紅色,泛着詭異的光芒。
“用了太多的靈炁,無法壓制住烏昊的妖魂了麽?”
妖帝坐在了地上,身上不知不覺湧起了一陣陣的黑色紋路,從脖頸竄上了臉頰。這些紋路密密麻麻,就像是蝌蚪一樣,在烏昊的皮膚上扭曲攀爬。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股劇烈的疼痛感,也慢慢地消退。
妖帝感覺好了許多,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暗櫃之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一個楊羨給他的盒子。
妖帝從中拿出了一顆繼羅丹,吞服下去,他眼眸之中,那層紅色的光芒緩緩消退。
烏昊的妖魂,再度被壓制。
妖帝坐回了禦座,恢複了初時的狀态,單手支頤,斜着身子,慵懶的樣子,卻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