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重華呢?”
白龍塚外,看着面色深沉的李念初走了出來,張崇山早已經在外面等待。
李念初搖了搖頭,說道:“出了變故,陰重華并沒有出現在預定的接應地點。我循着路找過去,卻發現楊慈的墓室外面布滿了禁制。而陰重華,并沒有選擇出來。”
李念初看起來很是不好,他一個大宗師,此時便如尋常人一樣,有些魂不守舍。而張崇山的面色也是一樣,看起來心事重重。
陰重華對于他們而言,乃是一個重要的棋子。因爲陰重華是妖族的金祈大巫,與妖族之間有着緊密的聯系,也是制衡天下的局勢的關鍵。
“那鍾步七呢?”
李念初歎了一口氣,渾身彌漫着一股陰郁的氣質。
“彌羅宗曆代四百八十九位宗主的石像,我隻找到了四百八十八位。”
張崇山不覺後退了一步,李念初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再清楚不過。隻是,張崇山卻是一時無法接受。
“若是鍾步七沒死,他會在哪?”
這個問題找不到答案,兩人一時靜默。李念初看向了張崇山,問道:“崇山兄爲何忽然來此?”
“胡笙死了!”
“你說什麽?”
李念初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張崇山,仿佛對方在說一個笑話一樣。
“婁敬親自動的手,數百周軍豢養的高手伏殺了胡笙。而今,鹿府的羊氏一族和神都的蘇氏一族已經歸附楊羨。周軍起三十萬大軍,進兵陽翟。”
天下形勢驟然大變,而在白龍塚一切都顯得那麽詭異。張崇山與李念初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事情反而向着他們無法預料到的方向發展了。
“王越、孫煉他們呢?”
“他們得知了胡笙的死訊,向着深梧而去了。看來,他們是想要與妖帝聯絡,與楊羨徹底拉下臉來了。”
“事到如今,我們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深梧。
周軍得到了鹿府與神都兩處戰略要地,三十萬周軍兵出中原,圍困陽翟。
形勢發展到了如此,對于妖族而言,已經萬分緊急。可是在深梧城中的妖帝,其所爲卻是越發讓蘇嬰看不懂。
在烏昊的支持之下,妖族之中那些激進派影響力越發的擴大。現在,整個妖蠻兩族的軍中都彌漫着一股天下無敵的狂妄想法。
猶如藤蔓,瘋狂滋長,仿佛用武力便能夠戰勝一切。
這是愚蠢的,也是可怕的。
妖族還在沉浸在所獲得的成就之上,可他們的敵人已經不聲不響地将匕首挺進他們的要害。
蘇嬰不相信烏昊看不到,他便是意志消沉,性格大變,可腦子應該還是清醒的。
“小妹,喝點湯吧!”
蘇眉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家夥,桓湯。
蘇嬰看見眼前這個小家夥,臉上笑意舒展,将他抱了起來。
“小湯兒,今日乖不乖啊?若是聽話的話,嬰姨給你買玩具啊!”
桓湯咿咿呀呀的,口齒不清地回答着。
“你呀,不能那麽寵着他。你的那幾個姐姐也是,今日帶着桓湯到處玩,差點沖撞了妖帝陛下。”
蘇氏姐妹,都在妖族之中嫁給了位高權重的大妖。也因此,她們在妖族的地位很高。便是此刻在深梧城中沒有跑掉的桓氏族人都被殺了,而桓湯依舊好好的。
蘇眉一笑,抱着桓湯,鼻子忽地一抽。
“這什麽味道?湯兒喝了什麽藥麽?”
“沒有啊!湯兒的身子很是健壯。”蘇眉說到這裏,忽的一笑,“就你鼻子尖,從小就是這樣。湯兒身上的味道大概是沾到了陛下身上的藥味吧!”
“藥味麽?”
“陛下受傷之後,每日都在服藥,都快變成藥罐子了。”
“啄龍錐雖然厲害,可是過了這麽多日子了,陛下的傷也應該好了。”
蘇嬰這些日子見不到烏昊,心中有些疑惑。她抱着桓湯走了兩步,忽地感到不對勁。
蘇嬰湊近了桓湯,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桓湯身上若有若無的藥味傳來,蘇嬰的心中卻忽然感覺一涼,手一松,差點沒能抱住桓湯。
“小妹,你怎麽了?”
“不,沒事。我隻是有些累了。”蘇嬰将桓湯交給了蘇眉,“姐姐,你帶着湯兒去外面玩吧!”
蘇嬰的樣子有些怪異,蘇眉看在眼裏,可終究沒有問出來,帶着桓湯走出了屋子。
屋中隻剩下了蘇嬰,她終于支撐不住,坐了下來。
到了此刻,蘇嬰終于明白面對妖帝時那絲怪異的感覺是什麽了?
繼羅丹!
妖帝烏昊服用的藥物之中,居然有繼羅丹!
用這麽多這麽雜的藥味,便是爲了掩蓋繼羅丹的味道。
爲什麽妖帝要服用繼羅丹?這種丹藥,服用少量的劑量,可以壓制神魂受損時所帶來的傷痛。可妖帝受的傷并非不可治愈。何況過了這麽久,他便是要服用這種藥,又爲何要隐瞞衆妖?
更何況,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煉制這種丹藥。妖帝的繼羅丹又是從何而來?
或許還有一個可能!
蘇嬰的心中,恐懼正在慢慢擴大。
因爲,周人的煉藥師最初煉制這種丹藥的目的,便隻有一個。
奪舍!
蘇嬰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有些瘋狂的想法。便是鍾步七,他修爲蓋世,也不可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奪舍妖帝這等層次的大妖。
“對,他不可能!”
奪舍并不簡單!不但需要時間,而且雙方神魂争鬥時産生的異常根本瞞不了人。妖帝周圍都是耳目,稍有異常便會被人發覺。自從紫電峰下那一戰後,妖帝雖然疏遠了她,可每日都和軍中的大妖在一起,鍾步七根本沒有那個時間,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蘇嬰說着這句話,可便是她自己也是不确定。
可若是真的,鍾步七真的能夠在短時間内壓制妖帝烏昊的妖魂,并且不引起其他大妖的警覺,成功奪舍。
那麽鍾步七又想要做什麽呢?
蘇嬰想起了那在鹿府之地全軍覆沒的數萬妖軍和妖族的大将黃鳴,忽地吸了一口冷氣。
一時間,蘇嬰甚至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難道...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