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屍體橫七豎八,血腥味沖天。
“究竟是怎麽回事?”
典初一看着這一切,身邊的幾個手下正在搜尋着蛛絲馬迹。自從蘇眉當上太後之後,不但外放了金鳳、何車這等禁衛軍将領,更是将典初一這等校事府的守令裁撤。
當然,蘇眉明面之上對于這些人給與了優渥的條件,隻是讓他們遠離了梁廷中心。
可是,典初一并不甘心。當年鎬京一役,神機衛首領方雨亭與内衛最後一名首領典十五失蹤,此後便是下落不明。後來零零散散的消息傳來,據說他們被關在幽冥獄中。
典初一一一直想要将典十五救出來,所以他投靠到了莫城王桓珩的麾下。因爲他們的目标是一緻的,桓珩也一直想要找尋方雨亭這位師尊的下落。
莫城在青州,不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因爲當年桓磬封桓珩爲王的時候,暗中也有提防的意思。将桓珩的封地建立在莫城,既不能讓他和青州衆過分接觸,同時也能用他緩和梁廷與青州衆之間的關系。
“大人,死者是青州衆的一名方士和他的幾名徒弟。”
屋中物品淩亂,死者的死相看起來十分可怖,身上都是抓痕,屍體支離破碎,似乎被野獸襲擊了一般。
典初一低下身子,看了那名死去方士的傷痕,說道:“這傷痕不像是人動的手。”
“大人的意思是?”
“妖族十三兇的裂鷹,他們的裂空爪,能夠直接從靈炁層面破壞物體,相當厲害。而眼前的死者,似乎便是被這裂空爪所傷。”
“大人,這老者也是一個方士,雖然年老,可也不至于面對裂鷹之時毫無還手之力。再說,妖族爲什麽要襲擊這個老者?”
跟在典初一身邊的都是校事府的校事,便在典初一離開深梧之後,他們也随之離開。
“除非動手的妖族實力要遠超這名方士。”
典初一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推斷,因爲這屋中的青州衆都是面向大門,正面倒下。也就是說,那兇手在闖進屋子之後便發動了襲擊,而屋中的青州衆包括那名爲首的方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典初一很快将之聯系到了近來風頭正勁的妖族八部衆身上,因爲據說梁軍上将軍桓仲便是被妖帝和八部衆的首領聯手圍殺至死。
“隻是,妖族爲什麽要對這名方士動手呢?是仇殺?還是爲了别的?”
畢竟這方士年歲不小,應該是經曆過當初承天道之亂的。當年袁誠縱橫天下之時,妖族的日子過得可是相當慘,所以典初一無法排除仇殺的可能性。
“大人,這名方士有一個秘密的身份,是方雨亭首領的煉藥師,是神機衛。”
“你說什麽?”
事情牽扯到方雨亭,牽扯到神機衛,那麽便不會簡單了。”
典初一的手下點了點頭,在屋中搜尋時找到了一個暗閣,從中找到了一封方雨亭的密信和神機衛的信物,将之交給了典初一。
“方雨亭首領下落不明,神機衛全軍覆沒,隻剩下了零星的人。所有有關神機衛的資料都已經被先帝下令封存。若妖族襲擊正是因爲他是神機衛的話,那麽妖族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典初一展開信紙一看,眉頭一皺。信上的内容寫得是方雨亭令這個方士将制作的削金丸交給送這封信的人。
削金丸不是尋常的藥劑,十分難以制作。這封信應該是寫在鎬京之役前,方雨亭從各個渠道大量搜尋削金丸的時候。
“削金丸麽?”
香風陣陣,桃花暖帳。
蘇眉坐在床榻之上,雙腿擺動,很是靈動。
而這床榻之下,正跪着一名不敢擡頭的将領。
素服輕盈,錦帶輕系,床榻之上的女子雖然已經生下了一個孩子,可并未發福,纖腰堪堪一握。
今日的蘇眉打扮得猶如少女一般,渾然沒有一點身爲大梁皇宮掌權者的儀态。可正因爲這樣,在這莊嚴的宮殿之中,倒是有些别樣的風味。
“張懷将軍年少英武,深受桓恭上将軍信任,宿衛宮城,實在是有大功于社稷。”
“末将不敢。”
相對于蘇眉的輕松,張懷顯得相當局促。一句話說完,堂堂一個武人,氣息起伏,好似前面有多大的危險一般。
蘇眉一笑,站了起來,緩緩向張懷走來。
蓮步輕移,宮裙微蹙。蘇眉走到張懷面前,一股香風鋪面而至。
這味道很輕很淡,不似青樓楚館之中那些粉黛濃厚的香粉味那刺鼻,卻似能夠沖進男人的心房一樣。
蘇眉在張懷眼前走來走去,訴述着什麽他早就忘了。張懷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心髒噗噗地跳着。
忽然間,蘇眉蹲了下來,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龐離張懷隻有一拳隻隔,吓得張懷身體後縮,整個身軀都颠倒了。
看着張懷這麽緊張的樣子,蘇眉便是一笑。這也是第一次,張懷正面看向蘇眉,一時間,倒是有些看呆了。
眼似新月唇似荷,那張清麗的臉龐之上有着别樣的風情,便如一朵初生的花朵,嬌豔欲滴,沒有一絲防備,請君采撷。
張懷看在眼裏,卻忽敢喉間幹澀。他從小跟随在桓恭的身邊,又哪裏經曆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有些心煩氣悶,渾身燥熱。
蘇眉趴着身子,向一隻貓一般,向前移動了些距離,湊到了張懷的面前。
“你喜歡我!”
蘇眉的直白終于讓張懷清醒了過來,他忙跪下來,拱手請罪。
“末将不敢。宮中宿衛繁忙,末将先行告辭了。”
張懷說完,甚至不等蘇眉答複,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宮殿。
蘇眉看着對方的背影,面上春風不見,唯有寒冬般淩冽的冷意。
“姐姐!”
宮室後殿之中,小七緩緩走出。
“拿到了麽?”
“裂鷹王親自出手,解決了那個方士。我們已經拿到了削金丸,不過方雨亭拿走了絕大部分,那名方士手中隻剩下了一滴。”
“足夠了!”
蘇眉一笑,她很清楚,張懷這個男人,已經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