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妖族入侵河湟之地,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場大戰,之後便改變了策略,從正面進攻變成了小規模的襲擾戰。
而這将近一年以來,前方的戰報每日都送入深梧城中,桓磬的禦案之前。
不過越看這戰報,桓磬的心中越不是滋味。
楊純作爲軍中一脈的大宗師,一手掌控着周軍上下的一切。可在他死後,周軍的戰力并沒有梁廷高層預想之中的滑坡。
楊羨接手這一切後,周軍的戰力反而越加的成長起來。
湟城一戰後,十萬周軍橫掃河湟之地,獲得大小辎重無數。而洛無咎更是收複了不少的妖族和蠻族,這其中包括不少大妖,據說光巨靈就有七、八位。
周軍的實力越發強大,在河湟之地已經沒有了敢于挑戰他們的對手。便是蠻王郝維,也隻敢躲在了大河以北,做些小動作。
不過所幸的是,與此同時,梁軍的實力也在不斷增長着。大梁畢竟掌握着六州之地,恢複力要遠遠超過大周。
而且,梁軍在南面的戰略壓力很小,北方的妖族又沒有多大的動作,東海的海族依舊四分五裂,最爲關鍵的便是西面的周軍。
“你是說楊羨将楊平調到了雍州執掌長策軍麽?”
羊到跪在了桓磬的禦座之前。自從神機衛和内衛覆滅之後,梁廷爲了重建情報和修士護衛體系,拆分了一部分解牛衛。
拆分解牛衛,削弱羊氏一族的影響力,這是桓氏一族願意看到的。不過,對于桓磬而言,羊氏一族依舊很重要。
“是的,楊平已經從涼州調到了雍州,執掌長策軍!”
“涼州那邊的情勢已經穩定了麽?”
桓磬呢喃而道。楊平的本事他很清楚,便是桓武以曾言之善守,難以對付。
楊羨奪取涼州之後,便将楊平留在了那裏,成立了五萬安集軍,用以穩定涼州的情勢。
涼州的形勢很複雜,雖然被周軍平複,可那裏依舊是軍頭林立。而現在,楊羨将楊平調回了雍州,那隻有一個可能,涼州的情勢已經平順。
這對于桓磬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啊!
情報力量的缺失讓桓磬對于大周内部的情勢很不清晰,可他也知道,一旦楊羨擺平了涼州的軍頭,那麽對于周軍的助益是相當大的。
涼州隻有百萬之民,當然,這沒有将周邊的蠻族、夷族這些部族算上,可是涼州的兵士卻是天下上兵。
而随着魔帝退去,發誓此生再也不踏足陽絕關,昭府城再度控制在了周軍手上。商路一開,将會提供給周軍大量的物資和财力。
最爲重要的是,涼州的情勢若是穩定,五萬安集軍可以從涼州北上,進入河湟之地,從而徹底改變河湟之地的局勢。
要知道,這五萬安集軍的成員可不是什麽新兵,而都是當年跟随朱梓、秦遠守衛陽絕關的百戰老卒啊!
“楊平被調到了雍州執掌長策軍,那麽安集軍的主帥是誰?”
對于這個問題,桓磬很是迫切想要知道。
“楊羨将鷹揚軍的大将狄生晉升上将軍,讓他出任了安集軍的統帥。”
“這個叛徒麽?”桓磬說起狄生來,也是恨得牙癢癢的。當然,這是桓氏一族共同的态度。當初周南一戰,若不是狄生策反了蔣舟等降将,從而導緻了梁軍的全面潰敗,梁軍上将軍桓彪也不至于戰死在周南。
“背叛了我們,楊羨還真是對他不薄啊!”
要知道,周軍幾支兵馬的統帥,不是楊平、楊安這等楊氏的親信,便是秦風、靳信、韓不負這等沙場宿将,要不就是佟鼓這等絕世之才。
而狄生,作爲梁軍的叛将,能夠成爲周軍的第七位上将軍,本事尚在其次,不得不說楊羨對于他的信任。
暫時按住了心中的不安,桓磬問道:“羊檢在奏疏中提到擴充上犀騎的事情,是否與之有關?”
“陛下聖明。逆賊楊羨手下西涼鐵騎,除了秦風率領的一萬騎駐守在河湟之地,跟随在楊羨身邊。剩下的都被楊羨編爲了五部騎軍,由涼州的幾位騎将統帥,駐紮在鎬京附近。五部騎軍隻聽從楊羨一個人的命令,而且他在鎬京附近留下這麽一支機動力量,随時可以支援河東、南陽乃至于河湟之地的戰事。我等探明,五部騎軍的數量近來有所增加,已經擴充到了一萬五千餘騎,而且還在上升。不但如此,楊富在屯軍集訓練的一萬騎已經可以投入戰事。洛無咎麾下的妖族降軍中也有不少的狼騎。骠騎将軍擔憂,楊羨手下的騎軍極度擴張,我軍會處于明顯的劣勢,與之交鋒會很不利。”
“将上犀軍擴充至兩萬麽?”
桓磬微微呢喃,似乎在衡量其中的利弊。兩萬五千西涼鐵騎,這個數字比涼州沒有混亂之時朱梓麾下的西涼鐵騎的數量要多了不少。不過這也不奇怪,以前朱梓隻有一州之力,可楊羨不同,能夠提供大量的物力和财力用于培養騎軍。
缺乏機動力量對于如今的周梁戰事是可怕的。以前大家都沒有騎軍,這也就罷了。可現在不同,騎軍這種戰場精銳力量對于戰事的走向關系很大。
隻是,梁軍内部除了上犀騎之外,并不是沒有别的騎軍,桓磬的三弟莫城王桓珩手下還有一支精銳的騎軍力量。
莫城騎!
這支精騎脫胎于木神衆,可以說是幽甯鐵騎的亞種。數量比不上上犀騎,但是戰力卻絕不低。以往梁軍無法大規模擴充騎軍,可是随着與燕國互市以及先前在河湟之地立住腳跟之時取得的草原種馬,莫城騎的數量這些年來有着很大的提升。
“朝廷近來物資匮乏,上犀騎先擴充至一萬五千騎吧!”
“臣遵旨!”
羊到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過梁帝的命令卻無法違背。
對于桓磬,擴充上犀騎并不隻是軍事問題,對于羊檢日益擴大的權威,他不得不衡量其中利弊。
“先下去吧!”
桓磬說此話時,不住地咳嗽兩聲。羊到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桓磬,卻感覺對方有些異常。羊到說不清楚是什麽,因此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