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中午見到夏宮涅之後,沒用幾個時辰就得到了任職的文書。
丞相府總控大周之政,然而皇宮和與之相關的職業卻不在内。禁軍駐紮在皇宮,由虎贲将軍直轄,一應财政都由皇宮内部的内庫直接撥給,而掌管禁軍上下将校任命的則是中常侍,确切的說是在蹇常侍之手。
夏宮涅讓别人擔任夏傑書的副手,蹇常侍或許會有意見。可孟清是常虞的侄子,也是夏氏一直想要拉攏的對象。
在蹇常侍看來,常虞肯讓孟清與夏氏相交,乃是态度放緩的征兆。而夏宮涅讓孟清加入禁軍,更是她開始明白帝王之道的起點。
所以,蹇常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非但沒有不滿,還很雀躍,不過幾個時辰,任命的文書就到了孟清的手中。
當然,若是孟清知道了蹇常侍的想法,怕是會一個不穩從眼前的高台上摔下去。
接到文書之後,孟清立刻來到了禁軍之中。夏傑書對于孟清的态度,既不疏遠也不熱切,很是普通,便像是對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高台之下,戰列着一千名新兵。這些人在夏傑書這些日子的調教之下,已經初具成型,架子擺了開來。
皇宮之中的禁軍,除了必要的宿衛任務,最爲主要的還有天子出行的儀仗工作。至于打仗,在如今大周所有軍事行動都由丞相府管轄的現在,禁軍根本不接觸不到敵軍的鋒芒。
所以,一般禁軍的訓練都是從宿衛和禮儀這兩個方向展開的。隻是,自從那年夏宮涅出走,夏氏與楊羨差點撕破臉以來,夏氏上下便有了危機之感。
所以,自從那時以來,這禁軍的訓練便側重實戰,而這些新招收的新兵更是如此。
“宗石昔日曾是中地郡郡守,掌管十數萬大軍,深通軍事,看這一幹新兵如何?”
孟清雖是文職,卻一直掌握軍事。夏傑書身爲将領,雖然一直在後方,但也看過倉丘之戰的戰報。
周軍隻用了短短三日便攻破了倉丘外圍的防線,這在外人看來自然是孟清這個郡守無能。然而夏傑書看過梁軍在倉丘城外的布防圖,深知這個布防之人的厲害。
之所以出現一面倒的敗勢,乃是倉丘城的梁軍戰力層次不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夏傑書不願意承認,那便是楊羨手下的軍士戰力高強,甚至已經隐隐和梁軍全盛之時的戰力水平齊平。
“将軍訓兵有法,在大周将領之中可是少有。”
孟清這話并不全是奉承,隻一眼便可以看出,夏傑書不是個善茬,極善于帶兵。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被夏氏推出來掌管禁軍。
“隻是在下不明白,這皇宮之中場地有限,施展不便,将軍會何要在此地訓兵?”
當然,孟清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完全不是因爲希望禁軍的訓練工作能夠順利展開,而是希望夏傑書能夠另找地方,省得夏宮涅隔三差五找他。
“哼!”夏傑書冷哼一聲,滿是棱角的臉上生出了一股冷意,“這鎬京城内外的校場都被丞相府掌握。如今長策、折沖等軍都在擴軍訓練,忙得要命。在這位丞相的心中,咋們這些隻是看看門的禁軍的訓練哪有什麽要緊的。”
夏傑書對于楊羨的不滿孟清看在眼裏,如今這鎬京城乃至整個雍州的軍事資源都被丞相府壟斷,楊羨在用最快的速度整合雍州的軍力。
相較之下,禁軍雖然守護皇宮,乃是天子親軍,可在周軍之中的序列卻很低,一應的資源供給都排在最後。
簡而言之,乃是後娘養的。
“若是說較大的校場,在下倒是知道有一處,乃是昔日逆梁賊将桓彪訓軍之所,足夠容納一萬大軍操練。桓彪死後,這座校場被廢棄,爲一商人所買下。若是将軍願意,在下願意領将軍前去,想必他會願意低價賣出,以爲禁軍效力。不過這座校場比較偏遠,不知将軍願不願意?”
夏傑書眼睛一亮,看向了孟清。皇宮之中較大的廣場是有的,比如龍興殿外。可是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給夏傑書用作訓練新軍。孟清這個提議,可謂是解了如今禁軍的當務之急。
楊羨想要盡快整合軍力,可是夏傑書也是想要盡快讓禁軍生出戰力。
孟清有把握,因爲買下這個校場的商人正是常氏麾下。夏傑書回過身來,表示出了相當的熱切之意。
“宗石若是有把握,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如此,在下便去安排。”
“有勞了!”
孟清立刻就退了出去,夏宮涅的脾氣莫測,若是這件事情拖得久了,說不定她會連他也煩上。
讓當今天子對他生出惡意,這可不是孟清願意看到的。
看着孟清遠去的身影,夏傑書的眼眸之上泛上了一層冷意,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熱切。
“将軍!”
高台之下,一位内侍走了上來,乃是皇宮之中,除了蹇常侍與黃常侍之外的第三位中常侍,魯超。
魯超的年紀比夏傑書稍長,乃是夏氏推出來協助蹇常侍管理皇宮的人。
“你來了。孟清這小子你怎麽看?”
“和常虞一樣,深不可測。隻是咋們這位陛下一向親近楊羨,突然将他派到這裏來,倒是有些讓人看不清了。”
“咋們這位陛下啊!”
說到這裏,夏傑書也是無奈。夏宮涅對于楊羨的親近他們都看在眼裏,而且絕不是像在演戲。
夏氏固然對于楊羨不滿,可還有少數人将這不滿牽扯到了夏宮涅的身上。便是因爲夏宮涅的妥協和軟弱,才讓楊羨做大到如今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夏傑書便是其中之一。
固然這些人不敢明面上對夏宮涅,這位大周的至尊說什麽,可是心中的不滿卻是與日俱增。
“将軍,丞相府犒軍的酒宴将在宮中舉行,由陛下親自主持。近來進出宮中的人會雜些,蹇常侍讓我來通知将軍,還望将軍注意。”
“哼!”
所謂酒宴,不過是楊羨聚攏主要将領,慶祝軍事行動告捷的宴會,更多的是在宣示他的功勞,夏傑書自然不願意因爲這種事情而操勞,可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