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灰黑,滿身破爛。
當楊羨與風續帆重見天日的時候,看起來狼狽至極。
四野空冷,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剛剛逃離險境的風續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理會那硌屁股的石子,大口吸着氣,粗厚的鼻孔一張一張的。
等冷靜下來,風續帆才發現,楊羨的那把白羽扇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本是潔白的毛羽被燒成了焦色。
多虧了那把白羽扇,才抵住了雷火。地下遺迹中的禁制被雷火燒毀,而後又有着楊羨身旁那名神秘的魔族,他們才能逃離危境。
風續帆想着,忽然心中滿是疑惑。
“丞相,設這一局的人也太毒了,究竟是誰做的?”
袁誠設置的那兩道禁制,照道理說絕對不可能被攻破的。可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兩道禁制不但被人攻破了,還反過來被人動了手腳,設下了這一死局。
能夠破天幹鎖元法,或許還有可能。可第二道禁制需要楊慈血脈才可解,怎麽可能?
楊羨沒有作聲,念纖塵掌握了神族的空間位移之術,可移動的距離并沒有多遠,他們此刻還在昔谷之中。
“太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經過楊羨這一提醒,風續帆才反應過來,此時正值夏夜,正是萬物繁盛之時。此刻這谷中,一輪月華傾洩,照徹方圓,他們周圍卻是一點蟲鳴之聲都沒有。
風續帆也是經曆過風雨的,這樣的場景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人是萬物之長,可要論對危險的敏感程度,有時候卻是不如這些蟲豸。
這附近有着讓這些蟲豸懼怕的東西,這才引得蟲蟄鳥息,百獸靜伏。
“難道說?”
風續帆變了臉色,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雖然愚直,可并不蠢。
“來的時候我們曾在空中偵查過,昔谷附近沒有什麽人迹。不過幾個時辰,想來梁軍也調不到多少的兵力。”
“丞相,我記得深梧城駐紮着四支梁軍重甲,足有萬人。梁軍的上将軍桓恭便駐守在深梧城中。梁軍若要在短時間内調集軍力,也隻可能是他了。”
楊羨點了點頭,忽聽得耳旁一聲鷹鳴,在此時顯得十分突兀。
“糟了,是梁軍的探校。”
風續帆迅速從腰間拿出了一顆黃豆大小的小丸子,輕輕一捏,一層泡沫一般的膜快速膨脹,将楊羨等人包裹了起來。
便在這薄膜包裹之中,天上那鷹悄然飛過,并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這層薄膜遮掩了兩人身上的靈炁,避過梁軍探校巡鷹的探查,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丞相,我們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此刻谷口想必被梁軍封鎖了。我們要逃離,并不容易。”
“還是先探查一下梁軍的布軍吧!”
楊羨說道,此刻貿然将青烏召來并不是什麽好的方法。梁軍既然已經察覺到了楊羨的到來,那麽便不可能不知道青烏的存在。
更何況,當日楊羨逃離皇宮,便是靠了青烏。當日的梁軍可能始料未及,可是過了這麽久了,他們不可能沒有一點防範。
這是一次精心計劃的殺局,便是方雨亭,或許也隻是這計劃之中的一顆棋子。既然如此,對方可能已經将楊羨所有的力量都計算進去了。
風續帆點了點頭,又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顆小球。楊羨隻見風續帆手指間露出了一點靈炁形成的藍色柔光。
那柔光滲入小球,小球很快裂開,從中鑽出了一隻飛蟲。
楊羨也說不出這飛蟲的名字,卻見風續帆一隻手遮住了眼睛,那飛蟲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楊羨看着風續帆,暗道他身上的寶貝可真不少啊!
當年袁誠收了八名弟子,号稱八真,各自傳授了他們一門能夠直達大宗師的修行法門。而袁誠傳給風續帆的,便是千機百煉。
這是一門與煉器有關的修行法門。可以說,當世能夠與風續帆相比的煉器師不出五指之數。
雖然楊羨擁有着五星煉器術,可是與風續帆相比,還是差了許多。這涉及到經驗與見識,并不是短時間内可以彌補的。
過了許久,風續帆睜開了眼睛。
“梁軍這次準備的很充分,不僅有着萬餘重甲駐紮在谷口,更是探校四出,還帶着不少的匣炮,看來是專門對付青烏用的。以梁軍的防禦來看,便是我們能夠與青烏會和,也會被打成篩子。至于梁軍陣中,殺氣太重,我不敢過于輕進,怕被人發現。”
“看來梁軍真是設了天羅地網啊!”
昔谷地形特殊,梁軍駐紮的位置便是出入昔谷的必經之路。當年車河營便是駐守在梁軍重甲今日所在之地,與二十萬承天道教徒血戰數日,才最終困死了這二十萬精銳。
如今梁軍故技重施,顯然也是想要困死楊羨。
“丞相,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風續帆詢問着楊羨的意見,對方還真是不留一點縫隙。便是他們從地下遺迹之中逃生,所面臨的依然是個困局。
楊羨看向了風續帆,手中那焦黃的扇子擺了擺。
“我們現在有兩個辦法,要麽是一直隐藏在這裏。等到梁軍以爲我們都死了,撤軍離開,我們再退走。”
風續帆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身上沒有帶食物,附近的水源又被梁軍控制了。梁軍若是在這裏待上幾個月,那我們非餓死不可。”
風續帆當即否定了楊羨這個提議。這個計劃沒有什麽可行性,一來生存是個大問題,二來他們便算是解決了食物和水的問題,也擋不住梁軍探校這麽鋪天蓋地的搜查,遲早會露餡。
而且時間越久,梁軍調集大軍的可能性便越大。若是深梧城周圍的梁軍都被調集過來,那他們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楊羨臉上露出了笑容,在風續帆的眼中,他的這個回答仿佛早已經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那麽接下來隻有一個選擇了,你能打幾個?”
風續帆一愣,什麽叫我能打幾個?他回首間,楊羨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