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遠山堆雪。
小山村中,褐色的泥土露出嫩芽,卻沒有人有閑情去顧慮這春色,唯剩下了匆匆的腳步聲。
腳步聲匆匆,一堆村民扶老攜幼,紮堆在了一座小攤上。
小攤之後,一襲青衣,外罩着一件棉袍,一個少年正在爲這裏的村民治病。
春寒乍起,村中不少幼兒都感染了風寒,加之不少的老人年老體弱,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遊方的大夫,不覺得便将其捧了起來。
“鄒大夫,我家狗娃咋樣了?”
“沒事,将這副藥服下去就好得差不多了。”
少年将一個包着草藥的油紙包遞給了眼前抱着小孩子的村婦,得到了對方的千恩萬謝。
來自村婦的正面情緒+66
少年正是楊羨,此刻化名鄒義,在這座小山村中行醫。楊羨發現,一個遊方大夫的身份不但能夠做好掩護,更能替自己賺取不少的正面情緒。
涼州偏遠,不比繁華的中原,物資供應十分缺乏。涼州之人剽悍,便是在惡劣的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中養成的。
不過就算是再剽悍的人也會有生病的那一天,何況還是在幼兒時期?這座小山村的人平時生病,都要跑到幾十裏外的城鎮中找大夫。
此刻楊羨在此,他們不但省了趕路的功夫,更是省了不少的錢。畢竟,這裏隻是少大夫,山中卻不缺治病的草藥。
陽絕關是橫隔涼州與外圍無盡荒地的一道絕關,它處于兩山之間一段地勢平緩的豁口。此關在上古時代便已經存在,據說是由誇父族所建造,高闊雄遠。
陽絕關之所以名爲陽絕關,那是意味出關而去,烏雲遮日,生迹絕滅。然而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在陽絕關外,生活着大量的蠻獸。每年春秋兩季,都會成群結隊的朝着涼州而來。
涼州軍駐守此關,便是爲了抵抗每年兩次的獸潮,守護邊境。
而從陽絕關向北延伸,都是崇山峻嶺,山勢高不可攀,便是蠻獸,也少有能至。偶爾有逃到這裏的蠻獸,也成了獵人們狩獵的對象。
魔極宗所在符魚山,便是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山勢相對平緩的地域。魔極宗立宗于此,數百年來,也從側面緩解了涼州守軍的壓力。
魔極宗未立足于此前,每年都會有兇猛的蠻獸從這個地域滲透進涼州以北的深山之中,其中不乏十分強大的巨獸,是一般獵人無法應對的。
而一旦這些巨獸騷擾城鎮,那麽涼州的守軍不得不分兵圍剿。不僅浪費了大量的精力,而且因爲蠻獸分散,往往也沒有什麽成效。
“好了,草藥有些不夠用了,我得上山去采集了。”
日色漸晚,楊羨笑着對村民說着,卻得到了對方有些擔憂的聲音。
“鄒大夫,這天已經晚了,你一個上山太危險,要不我們叫幾個村中的獵人和你一起去吧!”
這些日子以來,楊羨濟醫施藥。這些村民雖然有些狡詐彪悍,可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不用了!”楊羨笑着拒絕了,“我并不進深山,隻是邊沿地區,不會有蠻獸的。”
夜色漸黑,山中清冷。
楊羨點着火折子,漫步上山。淩冽的寒風吹過,楊羨走得累了,取了些幹柴燒起了火來。
火光熊熊,楊羨對着粗餅喝了一口驅寒的湯藥。兩個身着青衣的男子從林中竄出,拜倒在了楊羨身前。
“主公!”
“怎麽樣了?”
“我們已經探查過了,魔極宗宗主孟玄還沒有回到宗門。”
楊羨有些疑惑,按理說孟玄一個大宗師,帶着一個小女孩,腳程應該比他快不少。畢竟,楊羨不但要安排青衣的數百人馬秘密潛入涼州,還要探查涼州的情報,制定營救計劃。至于今日,怎麽說孟玄也應該比他先到啊!
“難道被什麽事情絆住了手腳麽?”
“我要吃這個!”
喧鬧的街市之中,夏宮涅指着一串糖葫蘆,旁邊則是一臉憔悴的孟玄。
孟玄有些艱難地掏了掏自己的袖子,蹲了下來,說道:“我沒錢了!”
“沒錢就去賺啊!你瞧瞧你,五大三粗的,本事也不賴。你這把年紀不想着攢些錢,将來老了以後怎麽辦?還跟我說以後不管什麽要求你都能夠答應我。現在我隻不過想要吃一串小小的糖葫蘆你都不答應。哼!果然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
夏宮涅撇着嘴,插着腰,轉過頭生氣去了。
孟玄一臉無奈揪心的表情,看得一旁的小販都過意不去了。
“唉,兄弟,這是你女兒吧!挺水靈的。老話說窮養兒子富養女。女兒呀,可不能虧待了。”
孟玄心裏一聲長歎,這要真是他女兒,早就一巴掌扇死了。這簡直就是個禍害啊!
小販說着,從草垛上抽出了一根冰糖葫蘆,遞給了孟玄。
“兄弟,别介意,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就當是送給小姑娘的禮物了。”
孟玄接過了冰糖葫蘆,看了一眼小販,說道:“你濟我危難,他日必有一番報達。”
“不用,不用!”
孟玄正要将那冰糖葫蘆遞給夏宮涅的時候,卻見她很有個性的撇過了頭。
“相父說,貧者不食嗟來之食。白給的東西不能要。”
“那你想要怎麽樣?”
“相父說,吃了人家的東西就要幫人家幹活。這樣吧!你幫人家小哥看攤子,幫人家賣冰糖葫蘆。”
“看攤子?”
孟玄睜大了眼睛,叫我堂堂一個大宗師去幫人家看攤子?
卻見夏宮涅理所當然地說道:“看攤子怎麽了?你上次不還幫人家洗碗的麽?”
“相父?大宗師?”
賣糖葫蘆的小販有些奇怪地搖了搖頭,暗道這對父女在說什麽玄機。卻見孟玄一把将夏宮涅拉了過去,捂住了她的小嘴。
“不是跟你說不要提洗碗的事情麽?若是被人知道我堂堂一個大宗師,幫人家酒店的夥計洗碗,我以後顔面何存?”
“大宗師怎麽了?大宗師了不起麽?大宗師就不能幫人家洗碗了麽?相父說,職業是不分貴賤的,隻有心靈才是肮髒的。相父還經常去田地裏幫人家種地呢!你怎麽就不能幫人家洗碗了?”
夏宮涅咬下了一顆冰糖葫蘆,巴巴地說着。
這一刻,孟玄特别想要把楊羨這個素未聞面的年輕人吊起來,狠狠地抽個八百遍。
瞎說什麽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