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打住,打住!”楚江秋滿臉頭疼地說道:“這座酒樓,是咱們兩人共同擁有,一人一半股份。好了,再這件事情上,不要再争執了,陳兄,我需要你幫忙聯系一些人,接下來我要召開一次招商大會。”
其實陳近南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在看到楚江秋态度極爲堅決之後,陳近南沒有再堅持,就默認酒樓乃是兩人共同所有,每人持有一半股份的協議。
當他聽到楚江秋所說的招商大會的細節之後,陳近南不由眼睛一亮,連連颔首。
……
卻說錢大人哪裏,吃飽喝足之後,立馬返回學政行轅,來到書房奮筆疾書。
一個時辰之後,一封奏折和一封家書分别寫好,封上火漆,派人快馬加鞭飛快送了出去。
這封奏折要送到遠在北京的皇帝面前,還需要幾日功夫。
倒是這封家書,早早地就送到了柳如是身邊。
這時候的柳如是,年級不過三十餘歲,正是女人最爲美好的歲月。
柳如是保養極好,在她身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迹,更加看不出,她居然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拆開家信,柳如是很快便将信件閱讀完畢,而内心則是久久不能平靜。
她心裏還在不斷地回味着哪兩首詩,還有哪四句話!
作爲曾經的秦淮八豔之一的清官人,清人認爲她的尺牍‘豔過六朝,情深班蔡’。
柳如是還精通音律,書畫也非常出名,人們陳贊她的書法:鐵腕懷銀鈎,曾将妙蹤收。
在文學和藝術上,柳如是可謂當之無愧的秦淮八豔之首。
作爲一個才識豔豔的文學女青年,柳如是如何識辨不出這兩首詩的瑰麗磅礴?如何咀嚼不出哪四句話的浩然壯闊?
觀丈夫的意思,這位楚才子年紀輕輕,相貌出衆,雖然托辭已經有了未婚妻,多半是推托之詞。
再說就算真有了未婚妻,也還未成親不是?這裏面可操作性極強。
丈夫這是有意要将女兒許配給這位楚才子啊!
柳如是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位楚才子,但是通過這兩首詩還有四句話,其實就已經完成一次會面了。
對于丈夫的決定,柳如是持完全贊同的态度。
當然,這件事情還要看女兒的意思。
微微沉吟了一下,柳如是将兩首詩還有哪四句話分别錄下下來,然後喚來一個下人說道:“去,把小姐請過來。”
很快,一個穿着翠綠色長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這個少女大約十六七歲年紀,眉目和柳如是有七分神似,更兼有一雙靈動的眸子,宛如一泓春水。
這也使得這個少女的容貌,較之年輕時期的柳如是,也要勝出一籌。
“娘,你叫我?”
看到少女,柳如是溺愛地點了點頭,說道:“雨柔,你且看看這兩首詩。”
錢雨柔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柳如是剛剛書寫出來的兩首詩。
看着看着,錢雨柔的一雙眸子蓦然變得明動起來,臉上更是浮現出無比激動的神色。
半晌之後,錢雨柔才放下紙張,仍然感覺滿口餘香,忍不住問道:“娘,這兩首詩,是你寫的?”
随即便笑道:“這兩首詩,不似娘的風格,難道是爹爹所寫?”
然後忍不住疑惑道:“可是這兩首詩也不太像是爹爹的風格啊?再說,爹爹又怎麽可能寫出‘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雲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這種詩句呢?娘,這兩首詩,到底是哪位宗師所寫?”
這兩首詩實在是太驚豔了,在錢雨柔看來,必定是文壇宗師所爲。
柳如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兒,搖頭說道:“雨柔,這你可看錯了,這兩首詩,乃是柳州城一個書生所寫,這個書生的年紀不過才二十三歲,并非你口中的宗師。”
錢雨柔忍不住瞪大眼睛說道:“二十三歲的書生?這,這怎麽可能?”
柳如是微笑道:“你爹爹視察柳州的文教情況,無意中知道了這個書生的才名,然後你爹問他爲何而讀書?諾,這是他的回答,你可以看看!”
說完,柳如是便将剛才書寫的第二張紙張遞給了錢雨柔。
錢雨柔接過紙張,看了一遍,便忍不住朗聲念了出來。
“好!好一個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續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雨柔雖身爲女子,然則讀了這番話之後,仍然心潮澎湃,難以自己!”
“這個書生真乃世間奇男子,人中偉丈夫!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
看着女兒滿臉的崇拜和敬仰之情溢于言表,雖然這本就是柳如是的意願,但她心裏還是微覺吃味。
忍不住又是歎了口氣,這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和自己何其相似!
自己年輕的時候,不就是因爲崇拜敬仰相公的滿腹經綸,而義無反顧地嫁給他的嗎?
錢雨柔臉頰微紅,渾然沒看出母親臉上的追憶之色,忍不住問道:“娘,這個書生叫什麽名字啊?”
柳如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錢雨柔,半晌之後才說道:“他叫楚江秋,隻不過是個書生,就連秀才功名都未曾考取。”
錢雨柔不屑地說道:“那是楚才子不屑于功名,若是人家立志功名的話,功名于他還不是唾手可得?”
柳如是悄悄歎了口氣,心裏不由更加吃味了。
這八字還沒一撇,連面還沒見上呢,這就維護上了?要是真見了人,還不把自家女兒的魂魄都給勾走了?
錢雨柔忸怩半晌,忽然大着膽子說道:“娘,人家在家裏都快要悶死了!人家要去柳州去尋爹爹,娘你說好不好?”
唉,這那是要尋你爹爹?這分明就是要去找那個書生嘛!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哪有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巴巴的跑去見一個男人的!
女孩子家的矜持還要不要了?錢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更重要的,柳如是忽然有種将要失去女兒的感覺,就更不能放女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