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然拿過試卷,直接看向卷末的兩道大題,他一怔,眯起眼,仔細地又看了看,瞄了一眼身邊的女孩,梅雨嘴角彎起,眼中秋波蕩漾。
他又是一怔,第一眼見徐令,便被她臉上那副大大的黑框眼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從側面看,沒了那副眼睛,她居然有一雙很美的眼睛。
那微翹的睫毛,小巧的鼻粱,以及微微嘟起的紅唇,精緻地讓人過目難忘,而且,有些眼熟。
他不動聲色的把注意力重新轉到了卷子上,這兩道題目,他朝思幕想,本就已經有了思路,差的不過是臨門一腳,掃了一遍,頓時豁然開朗,胸中已有溝壑。
他把卷子推了過去,輕聲道了謝。
梅雨漫不經心地把卷子拿了回來,看到她這副樣子,張浩然再次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這張卷子,根本不是徐令自己做的!
他和徐令用筆交流多次,徐令的筆迹和卷子上的筆迹,判若兩人!
徐令的字體娟秀中帶了幾分灑脫,而做卷子的那人,嚴謹方正,絕對是兩個人的筆迹。
數學老師見卷子發放的差不多了,開始上課,一節課四十五分鍾,通常是前三十分鍾講解新内容,後面十五分鍾快速的講解一下卷子。
當然,簡單的題目,隻對一下〖答〗案,關鍵的知識點,便着重點出。
這套卷子,并不算很難,高二六班是重點班,數學老師看了下表,居然還有十分鍾,她難得露出笑臉,點名道:“徐令,你把最後兩道大題的解題思路,給大家講解一下。”
張浩然握住筆的手一緊,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女孩,不知道她将要怎樣面對這個困局。
梅雨也愣了,她遲疑着站了起來,看向站在講台之上的數學老師,這個女人爲學生鞠躬盡瘁,四十出頭已經有了絲絲華發,眼角眉梢都帶着憔悴。
面對這樣一個老師的殷殷地眼神,梅雨發現自己很難說謊,她艱難地開了。:“老,老師,這卷子不是我做的。”
靜寂,無比的靜寂。
五十多個孩子,根本不可能絕對安靜下來的環境,沙沙的筆尖在紙張上流暢的舞蹈的聲音,脆脆的翻閱書本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從世界上消失了。
在孩子們的世界裏,他們早已經學會了用滿不在乎的謊言來敷衍大人們,并且有了堂而皇之的免死金牌,青春期。
可是今天這件事情,還TMD是第一次遇到。
那個新來的轉學生,那個剛剛證明是理科天才的少女,居然這麽簡單的承認,卷子不是她自己做的!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數學老師緩緩地伸出手,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鏡,如果仔細觀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指在不斷的哆嗦,顯然,在她漫長的教書生涯中,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碰到。
誰會作弊拿下一百分呢?
太容易猜穿,太沒有技術含量!
她不敢置信地追問:“化學老師和物理老師跟我說了,你的卷子都是一百分,難道……”
沒有等她說完,梅雨快速地截斷了她的話,沉痛地道:“是的,都是别人幫我做的。”
梅雨頓了下,想到什麽,擡起頭,挺起了胸,莫名地帶了股子驕傲:“是我弟弟幫我做的,他是博士生導師。”
嘩!
如果說,剛才的謊言讓人失望,那梅雨剛剛說完的這句話則是讓人憤怒!
作弊可以理解,但是神馬弟弟是博士生導師的話一聽就很假!
徐令多大?她弟弟比她還小吧?博士生導師?太可笑了!
明擺着這孩子說謊成了習慣,而且不願意坦誠真相,真讓人憤怒,以及,厭惡。
數學老師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她帶着最後的驕傲,揚起頭,近乎咆哮一樣對着梅雨吼道:“叫你的家長來學校一趟!”
話罷,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下了講台,砰的一聲巨響,門闆猶自晃動。
伴随着下課鈴聲,高二六班裏傳來了一聲歡呼。
梅雨無精打采地收拾東西,沒有注意到,這些少年少女看着她的目光,從羨慕嫉妒恨自然而然的轉變成了崇拜和仰慕。
英雄!
敢這麽和老班叫闆的學生,那真是聞所未聞,生平僅見啊,以後也得成絕響了,真帥!
梅雨木然的坐在座位裏,懊惱萬分,艾,早知道還不如交白卷了。
她手裏握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無意識地滑動着,家長,找誰來臨時客串下呢,第一反應居然就是劉冬或者江帆,在她的世界裏,這兩個男人等同于無所不能。
末了,她悄無聲息的給白胖子發了條短信,簡單說了下,老師希望和家長親切會晤雲雲,叫他看着辦。
反正她是爲了劇組鞠躬盡瘁,劇組有義務來解決這個麻煩!
梅雨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想到惹出來的麻煩,要不幹脆提前結束觀摩得了,反正她也修煉小成了。
班級裏跑去食堂吃飯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回來了,一個黃色的面包輕輕地放到了梅雨旁邊,她有氣無力地擡起頭,看到張浩然一臉關心:“吃點東西吧。”
梅雨怏怏的撕開包裝袋,狠狠地咬掉一大口面包,片刻之後,面前又出現了一杯熱熱的牛奶,梅雨不好意思地接過,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杯,張浩然十分自然地道:“眼鏡弄上蒸汽了,我幫你擦下吧!”梅雨不疑有他,把眼鏡摘了下來,繼續和面包較勐。
張浩然接過眼鏡,拿出一方雪白的眼鏡布,慢集悠的擦拭起來,眼角餘光卻在不斷地打量着身邊的女孩。
去了眼鏡的遮擋,女孩的五官越發秀麗,雙眼裏水汽氤氲,像是古代仕女圖上走下來的美人,隻是略寬的下巴破壞了這點美感,但是卻已經讓人倍感熟悉,這張臉,在不久前還掃蕩着大街小巷的報刊娛樂版頭條一第一位國産007女郎。
再加上前幾天鬧的沸沸揚揚的借用本校拍攝偶像劇的消息,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張浩然拿起眼鏡,舉到視線平齊的地方,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擦幹淨。
果然,是沒有度數的平光鏡,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測,不動聲色地把擦好的眼鏡還了回去。
梅雨接過來,重新戴上,依然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張浩然心中千百個念頭劃過,她來這裏做什麽,聯想到那部偶像劇,心裏隐隐有了〖答〗案,很容易猜測出,不管什麽原因,她在這裏不會停留很久。
老師們應該是不知情的,她實在沒有理由懊惱,呆不久的學生何必管老師的想法,可是她看上又像是真的被困擾了。
張浩然眼睛眯起,下了決定。
他掏出一張紙,幹淨的,潔白的沒有半點塵埃,仔仔細細地寫了邀請一今天我生日,晚上開一個PATTY,來玩不?
梅雨怔了下,下意識地便要拒絕,對方卻不待她寫下個不字,已然看穿她的想法,公然地把紙張又拿了回來,強調周娜和林興華都會來的。
梅雨擡起眼,男孩的目光清澈如水,沒有半點雜念,她詫異,這個年輕的少年,居然看穿了她的想法。
的确,這幾個少年少女之間若隐若現的情愫,是她想要近距離觀察的對象她略一猶豫,筆尖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一好,地點?
下午的課程很快過去,放了學,梅雨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白導演,對方哈哈大笑:“哎呀,不要擔心,那個陳老師居然是你的粉絲,你有空和她合個影好了。”梅雨大囧,這件事情,居然就這麽落下了帷幕。
回到公寓,梅雨把新發的卷子丢了下來,悶悶不樂,她自然不會主動的自曝其短,随意扒了兩口飯,和PETER交代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PETER站起身,拿起了茶幾上的試卷,若有所思。
梅雨依然是上學時的那副打扮,白色襯衣,黑色百褶裙,搭配了一個黑框眼鏡,打了的士直奔張浩然留下的地址。
是一棟高檔公寓,梅雨仰頭看去,高高的頂層仿佛在天的盡頭。
張浩然給的地址是二十六樓,她按下門鈴,門很快打開,張浩然穿了一條緊身牛仔褲搭配了黑色T恤,T恤前面的下擺随意地掖在了褲子裏,頭發也不像是在班級時那般自然垂落,而是梳了上去,露出了飽滿的額頭,整個人的氣質一下成熟好多,帥氣無比。
他看到梅雨的樣子,頓時一愣,上下打量一番,表情變的奇怪起來。
他肩膀上突然出現一條手臂,與此同時,一個腦袋湊了過來,笑眯眯地道:“誰來了,讓我們的王子驚豔了這麽久?”
這人身形纖細修長,騷包的紅色牛仔褲搭配了白色的亮光襯衣,赤足,頭發根根直立,妖氣沖天。
他看到梅雨的打扮同樣愣了下。
梅雨默默地看着眼前親密無間的兩個少年,林興華和張浩然,心中瘋狂呐喊,擦,搞錯了,原來周娜才是第三者!
還要補昨天遲更的懲罰,不過要晚點了”。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