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梅雨一臉羞愧地低下頭,轉身,從安靜的人群中穿梭而過,向外走去。
女孩脆生生的聲音還在大廳中流轉,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回想,散發着青春的味道的少女的心情,如同成熟的草莓,那泛着酸的甜味向着四周蔓延。
讓人突然覺得,生活真是美好。
廳上的賓客不約而同的側過身子,爲垂下頭的亞裔美人讓路,她的無禮的舉動被所有人選擇了遺忘,每一個人都有年少瘋狂的時期,爲了喜歡的人,不顧一切。
一萬切Mars隻爲了年少慕艾的他,不要與其他人共舞,這是多麽的浪漫,聽的人心都要碎了。
梅雨出了大廳,站在門口,擡起頭,回首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宴會廳,裏面莺歌燕舞,與外面仿佛兩個世界。
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起,無論是誰,可以暗算掉她一萬美元,卻絕對不能讓她違反自己的意志。
事情到此爲止了,梅雨掏出手機,打給司機,說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叫他來接一下。
等了十分鍾左右,梅雨看到自家熟悉的車子緩緩的從酒店後繞過來,頓時松了口氣。
擡腳邁下台階,手腕卻突地一緊,梅雨驚愕地回頭,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眼睛,維安議員一身筆挺的西裝,一條長腿随她站在了下面的台階半躬着身子,聲音柔和:“MAY”
梅雨馬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維安先生!”
她的雙眼明亮,充斥着仰慕之光,嗯,職業演員的素養之一,做戲要做足全套。
她的雙眼順勢向下看向維安挾持她的大手上,維安後知後覺的松開手,就勢下了兩階台階,直到他的視線與梅雨平齊。
他掏出一張支票,不容分說的塞到了梅雨的手裏,頑皮地眨了眨右眼,梅雨低頭看去,就着大廳中透出的光線,清晰地看到統一陣型的四個零,跟在光杆1的後面,浩浩蕩蕩。
她訝異地擡起頭,沒等她說話,維安伸出食指在嘴邊立起:“噓,這是我們兩個人間的E09E,千萬别讓别人知道,我花錢買了自己的一支舞。”
話罷,維安便隻是笑,他額前梳理整齊的頭發滑落一縷,在風中輕輕蕩漾,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陽光明媚。
梅雨垂下眼簾,妹的遇到同行了,她把手裏的支票疊好,攥在手心,一臉風輕雲淡:“維安先生,非洲的孩子們會感謝您的慷慨的。”
上了車子,梅雨選擇坐在了汽車後座,可以安靜的思考一下,今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家夥,那隻野獸,維安議員,是她出道以來見識到的最厲害的演員,這一點,毋庸置疑。
梅雨現在可以肯定,在她背後喊了一嗓子的,絕對是維安議員指使人幹的,換了别人,衆目睽睽之下,也隻得與他共舞了吧。
然後,他再掏出這一萬美金的支票,表示隻是想與美麗的小姐共舞一曲,多麽動人的劇情,怕是會立刻打動了芳心。
可惜,梅雨的不按牌理出牌,讓整個過程全部反了。
維安議員的反應還真是敏捷,依然追了出來,依然雙手奉上這一萬美元的支票,卻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笑,笑的那麽純真,那麽孩子氣,仿佛剛剛隻是男孩的一場惡作劇,讓人沒有辦法責怪他。
攻心爲上,維安議員可謂深得其中三味。
他每一個舉動都是精心設計,他走下台階,讓人覺得被尊重,他頑皮的眨眼,明媚的笑容,這些小動作,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果鲺,政客都是最優秀的演員,一點不差。
梅雨沉着臉,不喜歡這般被戲耍,維安喜歡當男主角,她還不願意做女主角呢。
回到家裏,意外的看到客廳中猶有光亮,她心中一暖,方才的不快盡皆隐去。
梅雨加快了步子,推開了房門,一眼看到安靜的坐在沙發中的少年,他的長腿伸到了茶幾兩邊,面前一如既往的放着那部筆記本電腦,在橘黃色的地燈的籠罩下,少年異常的溫暖。
望着頭也不擡的少年,梅雨停住腳步,站在沙發後,壓抑不住的委屈在喉間發酵,洶湧的要化做汪洋從雙眼溢出梅雨張開嘴,無聲地動了動唇,想起最近這段日子,每天忙碌的出席各種晚宴,頒獎典禮,開業大吉,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梅雨鼻子堵塞,又想到今天晚上和維安議員間無聲地硝煙,刀光劍影一片血腥,心中的委屈更甚,她突然想張揚的放肆一回。
帶着重重的鼻音,梅雨大聲宣布:“PEER我以後不要參加這些晚宴了!”
男孩依然沒有擡起頭,淡淡地,随意地,像是平常對話一樣:“好的。”
梅雨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這麽簡單?她不由垂頭喪氣,自己這些天的行爲,簡直跟傻子一樣,悻悻的瞪了眼少年的背影,梅雨怏怏的上了樓。
少年的面前,屏幕上的幽光一閃一閃,他隻用了右手食指,随意地敲了句話:她投降了。
半晌,來自大洋彼岸的回答閃現了出來:爲什麽這麽做?
琨ER的雙眼刺穿屏幕,沒有焦點的投向前方,他安靜的拷問内心,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習慣了輪椅的正常人,猛然失去輪椅,也無法正常行走。
對面锲而不舍地追問:爲什麽?
琨ER這次沒有回答他,輕輕關了電腦,心裏卻浮現一個堅定不移地念頭,也許因爲,這世界上,隻有她,和他是一樣的吧。
隔日,梅雨沒有去片場,這次要拍攝的是艾格先生的廣告片,女裝的流光系列。
梅雨呼出一口氣,看着旁邊開車的男孩,心滿意足,丫的重新坐回到輪椅上就是爽。
車子大概行駛了一個小時左右,由于梅雨的拍攝進度非常緊張,所以廣告片的拍攝地隻能選在紐約市内。
坐着電梯直接到了頂樓,一座寬曠的攝影棚内,一眼看到了坐在地闆上愁眉苦臉的艾格。
看到PETER和梅雨,他揚起手上的劇本,極度懊惱地道:“劇本洩露了。”
梅雨倒抽一口氣,劇本洩露?
劇本她前兩天剛剛看到,相當不錯的本子,梅雨一人分飾多角,演繹這一系列服裝的不同風情。
琨TER走了過去,彎下腰,從艾格手裏扯過劇本,刷的一下,撕裂,随手一丢,攝影棚内靜悄悄,所有人都癡呆地盯着地上散落的白色碎片。
暴力,太暴力了!
梅雨讪笑兩聲,正要打個圓場,PETER右手伸出,壓在了艾格的肩頭,語氣堅決不容拒絕:“原來的本子,本來就不适合你的服裝。”
他的話堅定不移,加上一雙銳利的雙眼,讓人莫名的信服于他。
艾格下意識地問道:“那你說怎麽拍攝的好?”
琨ER幹脆地坐在他旁邊,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流光系列,主題是一衣多用,你設計的這一款衣服,既适合白領麗人,也适合出席晚宴時的盛裝打扮。”
艾格面露驚色,他這個系列的本意就是如此,爲了滿足日益快捷的都市生活,給白領們設計的這個系列,可以直接在下班後趕赴約會現場,同時,不會因爲職業裝的呆闆影響聚會的情趣。
琨ER罟然一語中的,看來是真的做了一番研究。
琨ER又道:“你原本的打算,是讓MAY穿着同一套衣服,出席不同的場景,辦公室,酒會,會議,酒吧約會·…···”
連梅雨也坐了下來,細細傾聽,确實,原本的劇本,是讓她穿着流光系列的主打服飾,出現在不同的場景,來體現這套衣服的高性價比。
琨ER話鋒一轉:“爲什麽我們不把這些場景串聯起來呢?爲什麽不幹脆的演繹出一個忙碌的都市女性的一天呢?”
“這······”艾格面露苦澀:“你說的固然是好,可是别忘記了,女人愛美,我希望我的服裝能夠把最美的一面展示在客人們面前。”
梅雨明白分歧所在,如果按照原來的拍攝方式,雖然衣服一直是同一套,但是她會配合不同的妝容,飾品,展現出來的,也是不一樣的風采。
而PEER說的方法,考驗的是她的自我應變能力,如何能夠在不同的場合,展現不同的氣質。
顯然,PEER和她想法一緻,大男孩抻出右手,壓住了艾格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強調道:“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因爲是MAY
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