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常來說,作爲一個新人,貿然的挑起争端就很是不理智了,但是受了幾乎全體人員的抵制,還能我行我素,要麽,就是她狂妄自大,要麽,就是另有隐情。
梅雨如此針對範晶,已經有人開始聯想起了齊珊那次突發事件了,演藝圈裏混的久了,什麽沒見過,齊珊那次,本來就很突然,很不合常理。
梅雨到無所謂其他人對她的觀感,範晶自己大概還沒注意,她卻是注意到了,就像是她這幾天努力灌輸給齊珊的觀點,勢,氣勢。
什麽樣的人就有什麽樣的氣勢,王侯自然倨傲無比,乞丐則是縮頭縮尾,裝成乞丐的王侯,就要從縮頭縮尾中帶出那麽一點倨傲來。
這就是勢的具體應用了,掌握好了各種人等的氣勢,扮演起角色來自然可以入木三分。
梅雨的目的,其實不在搶鏡,而是用自己的勢去影響範晶,就像是第一次和齊珊對戲那樣,齊珊被她影響的忘了台詞。
現在,範晶就有漸漸失控的趨勢,梅雨已經仔細的數過了,範晶第一天,平均一場戲被導演卡過三次,第二天,是五次,第三天,已經是九次了。
打擊範晶作爲演員的信心,這才是梅雨的最終目的。
也許,作爲影後,範晶能恢複自己的水準,但是梅雨的表演,必定會在她心裏留下陰影,梅雨的眼光并不局限在這部電視劇中,如果範晶一直不肯低頭,那麽,血緣就會是她的埋骨之地。
娛樂圈就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表面風平浪靜,内裏波濤洶湧,每個演員,都是這海裏的一艘船,也許一個大浪就可以攀上高峰,更多的可能,是被卷入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這是一個永遠不乏新人的世界,永遠會有無數的人想把你從山頂上拽下來,能攀上頂峰的,回首一望,身下必然是累累白骨。
一個演員,可能會因爲一部電影一夜成名,也可能因爲一部爛片而從此乏人問津。
梅雨,就是準備讓範晶在血緣之中一敗塗地,從此,失去做一個演員的信心。
第四天,情況發生了轉機,有些工作人員不像是前幾天一樣,對梅雨視而不見,碰到的時候,會主動的點頭示意,梅雨自然禮貌的還禮。
今天要拍攝的,就是梅雨和齊珊第一次對戲的前戲,大小姐發現自己的嫁衣被毀,來找二小姐理論,梅雨知道了,主動攔在了暴怒的大小姐身前,做起了和事老,并許諾把自己的嫁衣獻出來。
梅雨在心中已經模拟過很多次了,她把自己代入了範晶的角色中,反複思量,範晶會如何演,怎樣走位,甚至什麽表情都在腦海裏不斷的演練,直到窮極一切可能。
當然,智者千慮也有一失,臨到現場拍攝,也一定會有突發狀況,梅雨做的,就是盡量的降低突發狀況的可能性,并且保證自己能應付的來。
林如是定位的大小姐,是一個有些看透世情,又稍顯冷漠的女子,她這次卻暴跳如雷,抓住了範晶的領口,憤怒至極,一張俏臉上眉毛幾乎豎了起來。
一旁觀戲的梅雨眉毛一挑,似乎有點不大對勁,林如是,按道理,不應該反應如此劇烈才對。
範晶果然又表演失當,導演連喊了三次卡才過,這次該梅雨上場了,這場戲完了以後,三姐妹就少有在一起的戲份了。
梅雨一上場,立刻明白過來,林如是,竟然在幫她
梅雨一個人和範晶搶鏡的話,或許還會有所疏漏,加了林如是,馬上成了鎖定之局,一切私角完全被封死。
梅雨上前抓住了林如是的手,苦苦勸道:“大姐,你先松開手,有事情坐下來好好說,大家姐妹一場,什麽不能好好說?”
這個時候,範晶應該不顧勸架人的勸助,死命掙紮才對,同時破口大罵,她應該是三姐妹中最搶眼的一個。
事實上,梅雨站了側面,林如是則死死抓住範晶,讓她不能轉身,這樣,鏡頭裏,範晶露出來的,就隻是一個發髻和背部的曲線了。
範晶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憤怒,怨恨,現在三小姐的表現完全是範晶本人的真實心情,理論上,應該會把角色诠釋的很完美。
從這裏就看出梅雨和林如是的手段了,也不叫範晶完全的不露臉,偶爾的閃過一下,卻絕對不超過三秒鍾,這就像是一條完美的正弦曲線上畫了一條直線,波段被殘忍的割裂了。
觀衆剛剛感受到了範晶的情緒,就被迫脫離,如是再三,觀衆們會覺得氣悶不舒服,自然而然的,下意識的就把視線從範晶臉上調開,任是再激烈的情緒,也不能深度的感染觀衆。
導演的連續喊卡,也證明了這一點,陳峰幹脆的直接點名:“範晶,注意你的走位,你這樣影響了整場戲的協調性。”
衆目睽睽之下,範晶如何丢的起這個臉?
她怒氣簡直就膨脹到了一個極限了,隻是在梅雨和林如是的聯手打壓下,毫無還手之力。
梅雨雖然不明白,林如是爲什麽在她瞌睡的時候送了個枕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麽簡單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眼看範晶已經在崩潰邊緣,終于借着劇裏的角色一舉發洩出來,範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她是嫡女,我也是,憑什麽她就可以嫁入公侯之家,做那正室夫人,我就要入宮尚主?”
梅雨瞥了一眼林如是,對方雙手背于身後,長身玉立,看着地上使潑的範晶,一雙眼裏盡是冷漠,嘴角挂了一抹冷笑,說不出的冷峻秀絕。
隻這一眼,梅雨就确定了,現在哪怕範晶在地上再打上兩個滾,又或者像是孩童一樣雙腿不住的亂蹬,也絕對不可能把觀衆的視線從林如是身上拉回。
帥,太帥了,這個時候的林如是,穿上一身錦袍,就是公侯子弟,換上一身鳳袍,便可以母儀天下。
梅雨看來,林如是就像是驚濤萬重,範晶則是沙灘上的碎石,被驚濤不住的拍打,每一重,都重重的淹沒。
梅雨心中有了計較,她自然不會和範晶一樣,做那碎石,但也絕對不可能化成另外一重巨*,和林如是對拍。
她需要做的,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匹巨石,在岸邊高高挺立,任你海浪千重,我自巍峨不動。
梅雨滿面擔心的蹲下身子,攙扶住範晶的胳膊,輕聲勸哄:“二姐,以後我和大姐都要喊你一聲主子了,你就省省心吧。”
不錯,她就是要低調,要圓潤,要顯得識大體。
終于結束了一天的拍攝的時候,梅雨回頭看了一眼林如是,見她和範晶兩人湊到了一起,範晶一臉驚怒,林如是則是滿面輕松。
梅雨暗忖,看來,範晶似乎有什麽把柄落到了林如是手裏呢。
她卻管不了那麽多,梅雨上了車,直接去了醫院,這已經是她這幾天的固定行程了,宿舍,片場,醫院,…一線。
梅雨剛一走上齊珊所在樓層的過道,就看見齊珊一手推開病房的門,探頭探腦的向外看着。
一看到梅雨,齊珊立刻就撲了過來,巴巴的挽住了梅雨的胳膊,梅雨知道她心思,笑嘻嘻的道:“怎麽,還沒有被蹂躏夠,自己找虐來了?”
齊珊的臉上消了腫,隻是仔細看去,星星點點還有不少突起,用手去摸,感覺更明顯,醫生的意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臉上全消下去,大概還要一個禮拜,繼續吃點藥就好了。
齊珊嘿嘿一樂,提議道:“等我出了院,咱們每天都練習對戲吧,感覺這個進步很快啊。”
梅雨點頭應了,兩個人說笑着進了病房。
一眼看到小廳桌子上放的滿滿的各式水果,梅雨腳步一頓,問道:“你家裏人又來看你了?”
齊珊不耐煩的揮了下手:“都被我轟走了,真煩,一個兩個都叫我不要演戲了。”
齊珊頓了一下,眼睛又亮了起來,看着梅雨好笑地說:“不過我有個外甥,特别搞笑,就是那個最小的,隻有13歲的。”
梅雨眉毛一挑,齊珊幾個姐姐長的也都很不錯,四個外甥,其中有一對還是雙胞胎,按照年紀來說,可以分成美青年和美少年。
最小的那個雖然隻有十三歲,才上初三,個子也還沒竄起來,才一米六,生的眉清目秀,跟小姑娘一樣,偏偏處于變聲器,一開口一把公鴨嗓子,能把人笑死。
梅雨好奇的問道:“鴨子又說什麽了?”
齊珊嘿嘿一樂,手一翻,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眉飛色舞,“我給你錄下來了。”
梅雨也跟着嘿嘿一樂,沒辦法,小家夥清秀的長相和嗓子配合起來太有喜感了,每次都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内小子就不怎麽愛說話了,每天抿個嘴巴,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正在換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