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姐看着梅雨的掙紮,突然撲哧一樂,纖細的手指掩住嘴巴,笑的花枝亂顫,梅雨大窘,甯姐笑的越發開懷。
半晌,她停下笑,雙手握住咖啡杯子,送到口邊喝了一口,杯子把她的口鼻擋的紋絲不露,隻留出一雙眼睛調皮的看着梅雨,梅雨越發手足無措。
甯姐放下杯子,手背抹了一下唇角的殘汁,白皙的皮膚和黑色的咖啡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梅雨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隻覺得獲益匪淺。
甯姐擠了擠眼睛,樂呵呵的說:“怎麽樣,我的演技還不錯吧?”
演技……梅雨愣了下,回想起來,甯姐從一開始就布置下了這一切,環境裏渲染着淡淡的懷舊氣氛,所以當她說出那幾句帶了強烈暗示性的話時,自己才會傻傻的自投羅網。
甯姐笑看着梅雨,待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迷惘困惑到豁然開朗,登時抿嘴淺笑:“你隻要堅持自己的本心就好,外物把你困惑住也終究是暫時的。”
梅雨登時明白過來,甯姐是看到了這幾天的風風雨雨,網上的各種傳聞喧嚣塵上,怕她想不開,所以特意點了她一下。
梅雨苦笑,自己已經二世爲人,死亡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隻是,對待有恩于她的人,梅雨一向心懷感激,她站起身,對着甯姐鞠了一躬,真心實意的道謝:“謝謝您了,我會記住的。”
說完,看着時間不早,梅雨告辭離去,甯姐沒有起身,隻在她将要推門離去時,悠悠的說了一句:“剛才說的,也并不都是編的。”
梅雨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昏黃的燈光下,甯姐整個人都埋在了影子中,仿佛一縷幽靈,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梅雨輕輕的合上門,控制不住的想,甯姐有着怎樣的過去?她說剛才并不全是編的,那是他的辭世,還是家财萬貫?
無論哪一個,似乎都有很多故事。
梅雨在胡思亂想中漫步街頭,不知不覺卻到了酒吧街上,此時正當中午,很多酒吧尚未營業,整條街上靜悄悄的。
梅雨看着不遠處唯一一個閃爍着彩燈的招牌,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原本的堕落天使的招牌已經被換掉,現在上面的是女扮男裝的韓佳麗,她上身穿着黑色襯衣,下身一條藍色牛仔褲,赤足踏在沙灘上,側着臉看向一旁。
襯衣的扣子全部松開,中間一條白皙的皮膚帶從脖子一直延伸到了解開了一個扣子的牛仔褲裏。
誘惑,梅雨隻能想到這麽一個詞語,亦男亦女的中性打扮,适當暴露的肌膚,整張照片似乎在無聲的呐喊,愛我吧
梅雨端詳了半天,酒吧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群男男女女嘩的一下湧了出來,當先一個人一臉興奮的側過頭和旁邊的朋友說話,她的朋友伸出手指捅了捅她,她才後知後覺的看到站在一旁的梅雨。
梅雨看着被衆星拱月的韓佳麗,微笑着張口:“恭喜你。”
韓佳麗看着依舊一條廉價牛仔褲,一件格子襯衣的梅雨,和她住在四合院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穿着,心裏難以言喻的泛起一股苦味。
韓佳麗往前邁了一大步,一下撲到了梅雨懷裏,摟住她的脖子,大哭起來。
這幾天,韓佳麗也想了很多,梅雨有錢沒錢,和她又有什麽幹系呢?也許梅雨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又或者隻是想體驗一下窮人的生活,無論怎樣,梅雨對她一向關照有加。
酒吧的招牌,當時不是梅雨的幫助,韓佳麗相信憑借自己當時的實力,絕對無法勝過孟瑜。
更何況,從頭到尾,梅雨也沒有說過她很窮,一切都是自己腦補出來的,梅雨對她,隻有恩,沒有仇。
梅雨伸出右手,輕輕拍打着韓佳麗,口中帶笑,“别哭了,這麽多人看着呢,丢不丢人那,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韓佳麗擡起頭白了她一眼:“什麽大喜的日子,你給我找來的新郎?”
梅雨登時語塞,旁邊的人爆發出一陣哄笑聲,這些人都是韓佳麗的好友,有幾個是住在四合院裏的女孩,和梅雨也算是一面之交,梅雨逐一的望過去,略略點了下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她們正準備去吃飯,沒想到到了門口還來了這麽一出認親的戲碼,當下毫不客氣的拉着梅雨同去,梅雨推脫不掉,加上韓佳麗在一旁炯炯有神的盯着,隻得跟着一起去了。
這群年輕人嘻嘻哈哈的走了兩條街,到了一家自助式烤肉店裏,梅雨看了一眼,這家店的檔次還算可以,一客大概要九十八元,她輕輕拉了下韓佳麗:“你要請客嗎?”
韓佳麗吐了下舌頭,指了指門口笑道:“當然是大老闆請客了。”
梅雨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韓東穿了一套休閑服,正在左顧右盼,看到韓佳麗她們,立刻揮了揮手。
穿着紅色格子襯衣,系着圍裙的服務生們手舉挂滿烤肉的銅釺,開始在客人中穿梭,韓東坐到了韓佳麗和梅雨中間,很是周到的爲她們切割烤肉,不時親自推介:“這個小牛排烤的很嫩的,嘗一嘗吧。”
吃了會兒,肚子墊了點底,韓佳麗被幾個朋友拉去灌酒,座位上隻剩下了韓東和梅雨,韓東很是體貼的去吧台端了一盤子的水果色拉:“女孩子都怕胖,吃點這個吧,又爽口又不會胖。”
梅雨感激的伸手接過盤子,仔細的把水果又切成小塊,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她故意吃的很慢,很專心,因爲不想和韓東說話,不想被提及最近的一場風波。
吃了不知道多久,梅雨擡起頭,發現韓東已經不見蹤影,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希望今天下午的訪談節目上可以蒙混過關吧。
梅雨又坐了會兒,兩頰暈紅的韓佳麗搖搖晃晃的回來了,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的說:“你怎麽不一起玩呢?”
一個男聲突兀的插了進來:“她如果喝醉了,誰來買單呢?是不是?安格小姐。”
梅雨的眉頭一皺,越過韓佳麗的頭頂看過去,見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的沙灘褲配了大花襯衣,長的還算眉清目秀,嬉皮笑臉的盯着她看,梅雨心中一陣厭惡,這世界上總會有人長得跟鼻涕蟲一樣,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惡心别人。
這個青年,叫做焦郁,梅雨也有所耳聞,在四合院的女孩們口中經常被提到,在演藝圈,混出點名氣的演員一般都有了專門的經紀人,但是這群女孩大部分時候接下的都是些龍套角色。
這些龍套角色,就有一些撮客混迹在各個劇組間,尋找工作機會,然後介紹給這些女孩們,嚴格說來,甯姐其實就是一個撮客,隻是她做人有原則,很多不好的角色是不會給人介紹的,因此工作機會相對來說也少了許多。
另外一種,就像是焦郁,有一個知名的導演姐夫,其他的導演也會賣他幾分薄面,在劇組間也還算吃的開,隻是介紹工作會順便揩點小油,鑒于他也知道分寸,動手動腳但不會超過界限,女孩們雖然讨厭也都忍了下來。
最後一種,付出的可能就要多的多了。
這個人出現在這裏,不是韓佳麗就是韓東的面子,梅雨厭惡的别過臉去,不搭理他也就是了,卻聽得耳邊一聲厲喝:“給姑奶奶滾”
接着一聲嚎叫,梅雨迅速的轉過頭,原本醉眼惺忪的韓佳麗滿面绯紅,手裏拿着個類似阿拉伯神燈的小盞,裏面的胡椒水已經全部潑到了焦郁的臉上,焦郁雙手捂住眼睛,兩隻腳急乎乎的亂蹦,活生生一隻大蛤蟆。
焦郁費了半天勁,睜開兩隻紅彤彤的眼睛,氣的揚起了手,韓佳麗昂首挺胸仿佛烈士一樣把臉迎了上去,梅雨拽了兩下韓佳麗,紋絲不動,隻得苦着臉随她去了,心中打定主意,如果焦郁敢動手,這桌子上,不是還有很多盤盤碗碗嗎?
焦郁和韓佳麗僵持半天,他的手猛的落下,桌子上的盤碗被他拍的一跳,鼻子裏哼了一聲:“老子不打女人。”
韓佳麗同樣哼了一聲,手裏的小盞咣當甩了出去,準準的敲在了焦郁的額頭上:“老娘打男人。”
焦郁氣的七竅生煙,撫住鼓了一個青紫的額頭,咬牙切齒的連說了幾個“你”卻沒有下文,韓東遠遠看到這邊情況不對,連忙快步走了過來,看看一身酒氣的韓佳麗,冷眼旁觀的梅雨,又看看臉色陰沉的焦郁,二話不說伸手挽住了焦郁的臂膀:“走走,咱哥倆喝兩杯去,和個女人較什麽真。”
焦郁沒有甩開韓東的手臂,兩個人一起向外走去,走了兩步,焦郁回頭看了韓佳麗一眼,對方嚣張的上身前傾,揚起頭,高高豎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