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拐角處有個大型座鍾,所有的人都焦急地看着時間,又不時踮起腳尖看着前方,焦慮像是柔軟的藤蔓一點點爬上了梅雨的心頭,她卻也無計可施,諸如排隊這種約定俗成的公衆行爲準則是無法挑戰的。
她的舌尖一陣泛苦,心頭緊張的收緊,似乎有毒素從心髒裏向四周擴散,麻痹的她的四肢無法動彈,這種不安的感覺,她以前隻在第一次試鏡的時候品嘗過。
整整一刻鍾過去,韓佳麗也從下面跑了上來,站到了梅雨身旁,而整個隊伍隻往前挪動了不到兩個人的距離。
按照這個速度,三點截止報名前,是絕對輪不到梅雨的。
韓佳麗也看出這一點,她踮起腳尖向前望了望,把手裏的提包往梅雨懷裏一塞,不由分說地命令道:“你排隊,我去前面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說完,韓佳麗彪悍地伸出纖細的手臂,一路推攘,在一陣罵聲中擠到了報名的房間門前。
她探頭向裏望去,見裏面坐了三個評委,一女二男,俱都打扮的衣冠楚楚,時尚入流,含笑接過了眼前女孩遞過去的照片,又拿過一張表格讓對方填寫,親切地詢問了幾個基本問題。
程序到了這裏,很簡單,應該說是結束了,那個女孩卻不肯走,在桌前和幾個評委撒嬌賣乖,又要唱歌又要跳舞,表演一番才藝,直到她身後的少女不耐煩地催促,才一臉喜色的出去了。
輪到了剛才催人的女孩又是重複這一套,總之,每個女孩都想在評委面前有所表現,一個個耽誤的時間加起來就很客觀了,讓整個隊伍前移的速度變的緩慢起來。
韓佳麗看清楚狀況,蹬蹬蹬地又跑回到了梅雨身邊,把剛才看到的情況跟她低聲耳語一番,她可不敢大聲訴說,隻怕隊尾的女孩會暴動。
梅雨眉頭一緊,仔細地回想了一番上午看到的報名須知,上面隻簡單的提到,交上個人資料以及兩張免冠照片和一張藝術照,就完成了報名,沒有提到還要進行什麽才藝表演。
她擡頭看着宛如長蛇的隊伍,幾乎停滞不動,而座鍾的長針已經準确無誤地到了六的位置,女孩們隐隐有些躁動,時間緊迫,必須下定決心。
梅雨抓住韓佳麗的手,低聲問道:“你帶了信用卡嗎?”
韓佳麗不明所以,二話不說就翻手提包,梅雨一把握住她的手,直視韓佳麗的雙眼,認真地問:“你相信我嗎?”
梅雨在第一次進到這個大廈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二十七層高的大廈一樓到四樓是一個百貨公司,她拉着韓佳麗快步邁入電梯,乘坐着電梯直接下到了三樓女裝部。
幾乎所有的百貨公司的格局都是一樣的,一樓化妝品和珠寶,二樓男裝,三樓女裝,據說這樣安置的原因是男人們不喜歡逛街,所以盡量把男裝的樓層安排的低一些。
與此同時,連銘抖動了下他酸麻的長腿,伸着懶腰從真皮沙發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向辦公桌後的萬仞,粗噶着嗓子問:“幾點了?”
萬仞随意地看了眼下手腕上的勞力士限量金表,心不在焉地回答:“兩點半了。”
連銘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非常有壓迫感,長腿兩步就邁到了萬仞的辦公桌前,雙手撐住了大理石桌面,質問道:“你怎麽不叫我?!”
萬仞身子往沙發椅上重重一靠,手裏的派克鋼筆指了一下身前的液晶屏幕,淡淡地回應:“她剛剛才到,”
萬仞頓了一下,語帶可惜地說:“恐怕三點前她報不上名了。”
連銘一怔,喃喃問道:“怎麽會?”
他高大的身子靈活的趴在了辦公桌上,頭探到了屏幕前,伸出修長的食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兩下,很快調出了他想要看到的畫面,看了兩眼,連銘嗖的一下從辦公桌上蹦了起來,憤怒地喊:“我隻叫他們收個報名表,這是幹嘛,綜藝節目彩排嗎?”
萬仞看着暴跳如雷的連銘,英俊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毛,慢條斯理地說:“他們是在報複吧,誰想的到你居然會安排決賽的評委來這裏收報名表,這是對他們專業性的侮辱。”
連銘臉一青,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這三個人分别是演藝界的知名主持,名音樂人,還有一個是制作人,他當初想叫他們在接受報名時順便篩選一下,沒想到他們這麽消極怠工,還想報複他!
等下到了報名截止時間,那足足上百個沒有報上名的女孩如果鬧起事來,可是會給這次廣告選秀蒙上一層陰影,隻怕那些無孔不入的媒體會聞風而動,連銘倒是不怕,不過,這種負面新聞,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這幾個混蛋,連銘拽過萬仞的手腕,看看時間,還有一刻鍾,他暗暗咒罵,希望還趕得及。
連銘臉色鐵青地轉身向外行去,眼看就要邁出這個豪華辦公室的大門,萬仞饒有興緻的一聲驚呼讓他腳步一頓,連銘猛地轉過身,兩隻眼睛睜大,睡貓一下成了老虎,他大步跨越到了萬仞的桌前,毫不客氣地揪住萬仞的領子把他提到了一邊。
萬仞無奈地摸了摸脖子,不就差半頭高嗎?不就是柔道黑帶嗎?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該死!
連銘炯炯有神地盯住了屏幕上那個妙齡少女的身影,若不是以前刻意的觀察過她的樣子,還真是認不出來這隻狡猾的小野貓。
她帶着一副金邊眼鏡,及肩長發柔順的散落在肩頭,上身白色立條紋襯衣,大領子外翻,露出V型的領口,上面一條細細的白金項鏈閃爍着精緻的光芒,下面一條黑色短裙,剛剛包住屁股,配合一雙得體的銀色高跟鞋,看着就像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優雅白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