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梅雨牢牢記在了心中。
她走的很快,很穩,梅雨的生活目标很明确,她要完成前世沒有達成的心願,拿走一兩座小金人,演戲不僅僅是她的愛好,對于演戲的熱愛已經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生命之中,成爲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看到安格的豪華公寓,梅雨也曾心動過,通過那個巨大的衣櫥,她可以想象到,安格曾經過的是怎樣一種奢華的生活,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華服,豪宅,綽綽有餘的零用錢。
但是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還是毅然地放棄了這一切。
因爲安格所擁有的一切,并不是靠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全部是她父母的贈予,換句話說,安格事實上就是一個米蟲,一個實實在在的啃老族。
梅雨不是安格,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安格父母帶來的這一切,就像是在路上揀到了一個錢包,裏面有成捆的鈔票,但是她是不會随意花用裏面的金錢,那不屬于她。
梅雨對自己很有自信,她相信自己能夠靠着雙手,靠着她的本事,闖出一片天空,成爲一個優秀的女演員。
這是屬于一個有着獨立自主的人格的女人的驕傲。
她不屑于成爲别人。
她感激安格,因爲她可以繼續活下去,繼續追求她的夢想,但是她并不想繼承安格的人際關系,把自己變成第二個安格,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隻拿走了身份證,把其他的一切,都留在了公寓裏,安格的父母,總有一天會發現公寓裏的東西,到時候物歸原主,她也沒什麽愧疚感。
梅雨的步子越邁越大,她已經看到了新生活在向她招手,她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浮現了笑容,活着,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
兩站地,她走了二十分鍾,站在這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前,梅雨心裏真有些百感交集。
許多年前,這裏曾經是她的落腳之地,度過了許多艱苦的歲月,當她搬出這個院子的時候,也曾經喜極而泣。
梅雨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呐喊着,我來了,演藝圈!
這四合院的房東是個很有手段的人,和很多制片導演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關系,她手裏經常會有些小角色給院子裏的姑娘們,隻是酬勞她要抽成30%,院子裏的姑娘們私下裏都叫她吸血鬼。
但也正因爲吸血鬼的存在,這個小院子才和别的地方不同,有别于居住同樣逼仄的蟻族,成爲踏入演藝圈的新人的落腳之地。
據梅雨所知,這樣的院子,在這個城市裏還有幾處,這個四合院是其中最好的,吸血鬼雖然抽成多些,介紹的工作還是靠譜的。
至少她同期的女孩子裏,她并不是第一個搬離這個四合院的。
梅雨提着兩個大塑料袋子,看着右手邊亮着燈的房間,在黑夜之中,橘黃色的燈光十分的柔和,像是家在呼喚遠遊的浪子。
梅雨禮貌地敲了敲門,門吱嘎一聲就開了,一個身着石榴紅燙金旗袍的女子出現在了眼前,她梳着齊耳短發,短發之上又燙出層層麥浪,服帖地貼在耳後,她一出現就斜斜地倚着門,媚眼如絲,上下打量着梅雨。
這個女子渾身上下充斥着舊上海的奢靡味道,如同鴉片一樣,沉醉難言,她就是這棟四合院的主人,也是傳說中的吸血鬼,甯姐。
梅雨大方地任甯姐察看,她知道,甯姐之所以在演藝圈吃的開,就是因爲她的一雙眼睛挑剔老道,能一眼看出一個女孩在這個圈子裏有沒有前途,她介紹的女孩子們進戲很快,發揮出色,才會有越來越多的經紀找她幫忙。
甯姐的臉上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微微側過身,一邊向屋子裏邁去,一邊對梅雨說:“進來吧。”
行走間,甯姐旗袍的側面開叉分分合合,步子不急不緩,兩條細長的美腿若隐若現,引得人遐思無限。
梅雨暗暗觀察着甯姐的身姿,默默學習着,她當年一個很要好的姐妹,後來成了某知名化妝品的代言人,就曾經私下裏告誡過她:“甯姐身上帶了一股老式女子的優雅,這種氣派如果不是幾代人的累積,是無法在生活裏随意地表現出來的。”
那個姐妹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肩膀,把最後一點秘密也透露出來:“其實我試鏡的時候,就是模仿的甯姐,結果一下就被選中了。”
從那時候起,梅雨就注意起了這個儀态萬方的房東,也發現了她不爲人知的一面。
甯姐的小客廳布置的溫馨舒适,兩張素雅的布藝沙發,簡單的枯藤茶幾,上面一盞罩了淺黃色小碎花的燈罩的台燈,牆角一台老式唱片機正播放着鄧麗君的一首小城故事,屋子裏散發着難言的慵懶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思維也不知不覺地停滞了。
梅雨坐下後,甯姐很快拿來一份租房協議,放到了梅雨面前,自己坐到了另外一張沙發椅上,随手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了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點火前,斜眼看着梅雨,做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梅雨粲然一笑,微微搖頭:“不,我不介意。”
其實她很介意,但是她知道,有些時候,你必須得習慣二手煙的存在,開夜場戲的時候,幾乎人手一支香煙,如果不許别人抽煙,會立刻成爲衆之所矢。
袅袅的香煙中,甯姐的臉變的虛無缥缈起來,梅雨看了她一眼,舉起手裏的合同,商量着問道:“這裏,一次性付清六個月的房租,可以寬容一下麽?”
梅雨爲難地摸了摸腰包,輕聲說:“我隻能付的起一個月的。”
甯姐輕挑眉毛,眼睛掃向了她的身上,停滞片刻,就當梅雨以爲會被拒絕時,甯姐輕輕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似笑非笑地回答:“好,一個月就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