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不是愛……”周婷婷母親的話一直在甯俊的腦海中不停回蕩,甯俊漸漸才發覺自己差些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責任并不是愛。周婷婷母親說的沒錯,甯俊對周婷婷的感情隻不過是出于一種彌補過錯的責任,而不是愛。
或許,隻不過是甯俊的潛意識裏給了甯俊一種錯覺,讓甯俊在彌補自己過錯的同時産生了一種爲對方犧牲自己的一種偉大感。但那也僅僅是一種錯覺,那種錯覺不會持續很久,會随着時間慢慢消失,到那時甯俊是不是要在這個責任上面痛苦一生?此刻的甯俊心裏面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卻遲遲無法做出選擇。
剛才姜振海就已經打電話告訴甯俊,說東西已經出手,尾款明天就能到賬,讓甯俊明天過去一趟。聽到這個電話,甯俊心裏就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盡管如此他心中卻還是沉甸甸的,無法釋懷責任和愛的問題。
甯俊也看過很多小說,甚至跟自己進入電影世界的情節類似的小說也有。但是不管哪一個主角,隻要他們有了這個本領之後,他們的生活都是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沒有煩惱。爲什麽自己卻是如此的煩惱,如此窩囊?其實,隻要甯俊想要,他也可以和他們一樣,但是他做不到,他沒有那樣的心态,也做不出那種不顧一切的自私手段。現在的他,是越來越壓抑。
在宿舍床上躺了大半天,甯俊就好像三叔公(男性生理期)來了一樣,郁郁不歡。
就在甯俊昏昏欲睡的時候,宿舍的門被打開,然後就是一聲響亮的男音響起。
“阿俊,我們回來啦,哈哈!”
隻見餘向龍和陳慎一并走進宿舍,餘向龍依然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連帶陳慎也一臉嬉皮笑臉。
“嗯?你們兩個又會一起回來的?”
甯俊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
“哈哈,我們正好撞到就一起回來咯。”
餘向龍一臉笑意道。
陳慎也是笑道,“沒,我下班回來路上遇到了向龍,就一起回來了。對了,你吃了沒?”
甯俊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你要請客嗎?”
“哈哈哈,我請客,一起走吧!我知道有一家大排檔的牛腩煲和辣子雞很好吃的,走走走!”
也不等陳慎先回答,餘向龍就已經說道。
甯俊沒有拒絕,他知道陳慎應該把自己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告訴了餘向龍。況且就算餘向龍什麽也不知道,也能感覺得出甯俊不開心,甚至心情極度低落。牛腩煲跟辣子雞都是甯俊平時愛吃的東西,而餘向龍其實更喜歡吃魚,偏偏甯俊就不喜歡吃魚。
“來,喝一杯!”
菜一上桌,餘向龍就高舉酒杯道。
甯俊和陳慎笑了笑也是舉起各自的酒杯,說起來,雖然三人的感情不錯,但是卻很少聚在一起吃飯。先不說餘向龍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宿舍,而原本的甯俊是一個多數時間都在宿舍用電腦看電影的“半宅男”。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兩兩一起吃飯,這頓三個人的聚餐是很難得的。
夾起一塊辣子雞,和着冰冷的啤酒就吃下肚子,那種感覺再爽不過了。如果是平常,甯俊肯定會舒暢地“哈”的一聲,但今天的甯俊卻顯得很平淡。
陳慎和餘向龍在甯俊不留意的時候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陳慎開聲說道:“俊,今天去醫院怎麽樣了?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開始治療?”
甯俊勉強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快了,醫生說他已經組織了專家組,很快就會對周婷婷進行康複治療。姜振海也打了電話給我,明天錢就到了。”
“是不是在醫院發生了什麽事?”
陳慎問道,甯俊這個樣子瞞不了陳慎,甯俊也沒打算瞞,陳慎一下子就猜到甯俊今天肯定發生了什麽。
“我今天在醫院裏面遇上了周婷婷的家人……”
甯俊淡淡的将今天在醫院裏面發生的事講了出來,沒說兩句甯俊拿起酒杯就往嘴裏灌,當他說完的時候,已經是兩瓶下肚了。
聽了甯俊的陳述,陳慎也明白了甯俊現在所煩惱和糾結的東西。不過陳慎同樣明白,人是通過不斷迷茫和思考中成長的,經曆可以讓一個人成熟,但是隻有當一個人遇到挫折、迷茫的時候在思考和選擇中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前者讓人學會面對,而後者才是真正讓人的心靈強大起來。
陳慎冷冷笑道:“你就爲了一個“責任并不是愛”煩了一整天?”雖然陳慎明白這些道理,但是他仍然看不過眼,仿佛他認爲甯俊的能力不應該爲這點小事煩惱。可他不知道的是,讓人迷茫的并不是事情的大小,而是事情的本身有沒有觸碰到一個人心裏面的那條線,那一條做人的底線。
甯俊自然能聽得出陳慎語氣中的不悅,憑他對陳慎的了解,他本沒必要理會陳慎這發神經般莫名的不爽,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道:“你認爲呢?”
“責任和愛本來就是兩回事!”
陳慎冷笑道:“不過,責任這東西,做了是爲了讓你心安理得,讓你自己做事無愧于心。你自己本來就心中有愧,負起那個責任又有什麽不對?但同樣,你自己明知道最大的責任根本不在你自己那裏,所以你現在才會迷茫,才會糾結你該不該承擔起那個原本不需要你去承擔的責任。”
甯俊看了陳慎一眼,但很快就低下了頭爲自己又斟上一杯酒,因爲陳慎的雙眼正死死地盯着甯俊。陳慎說得很對,也說到了甯俊的心裏,就算是潛意識中不願意承認的那一點也被陳慎剖開放到甯俊面前。所以甯俊不敢看陳慎,他隻有安靜地爲自己倒酒。
陳慎看着甯俊的樣子也沒再說話,倒是搶過了甯俊手上的酒瓶,爲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餘向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也是拿起另一瓶酒爲自己倒滿了一杯。
餘向龍笑道:“阿俊,其實阿慎說得很對,責任和愛本來就是兩回事,你不能把責任當做愛情去照顧一個人一輩子。當然,或許你會爲了讓自己心安理得背上這個責任,但是到以後,你會真的開心麽?而對方也會真的開心麽?”
甯俊擡起頭對餘向龍笑了笑,餘向龍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甯俊的酒杯,灌了一口啤酒就繼續說道:“你迷茫了,是因爲你知道了以後的結果,所以你不敢做出選擇。你自己心裏面比誰都清楚,隻是你不想承認,你這樣的負責其實是并不負責。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偉人,在自己心安理得之後,你要活得開心。”
甯俊看了看餘向龍,又看了看陳慎,慢慢地點了點頭,微笑道:“嗯,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其實陳慎和餘向龍所說的,甯俊自己也知道,但他隻是想借着陳慎和餘向龍的嘴去告訴自己。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道理不是不懂,隻是一時看不到了,需要一些人說給自己聽。
“來,我們幹杯!”
甯俊舉起手上的酒杯說道。
“噢~”陳慎和餘向龍也是噓了一聲,高高地舉起自己的酒杯。
那一夜,他們三個喝了很多酒,甯俊和餘向龍直接就喝醉了,完全是靠陳慎一人将他們兩個人背回了宿舍。陳慎經過基因改造的身體新陳代謝是正常人的四倍,所以不管他喝多少酒都沒辦法醉。他隻是陪甯俊一起喝,一點醉意都沒有,乃至他的肚子同樣被這些液體面包搞得發脹而吐了好幾次。
不過,也隻有現在的他們才像一群大學生,像一群年輕人。一起煩惱,一起買醉,相搭着肩一并前進,這才是青春裏面最輕狂的歲月。
他們不像其他小說主角一樣,一開始挫折,但後來卻是一帆風順,智商無敵。他們也隻是這個世界裏面最普通的大學生,哪怕經曆不同,但相對于整個世界來說,甚至對于整個城市來說,他們也隻不過是一顆小小的微塵。他們會有煩惱,會有壓力,也會遇到挫折,遇到迷茫,但誰的人生不是這樣一步一步成長而來?就算他們擁有了比普通人強大的能力,但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又怎樣?他們也隻是凡人,或許在數十年後,讓甯俊和陳慎回味的并不是自己的英雄事迹,而是年少輕狂的時候,那單純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