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下有話要說!”
帝都鹹陽城,皇宮之中。
嬴政看着走到中間的林蕭,心裏有些不滿,本以爲着短時間以來,扶蘇能夠有些長進,可是現在看來,還是和那些楚國舊部仍有聯系,但是,因爲之前的遼東郡之事,嬴政不好發怒,于是沉聲道:“先生請說吧!”
聞言,林蕭恭敬的答謝道:“多謝秦皇陛下。”
緊接着,隻見他繼續開口說道:“《春秋左傳·桓公十年》曰: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這個故事,想來陛下并不陌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故事,已經深入人心!”
說到這裏,嬴政打斷道:“先生還是直接說吧,這樣的故事朕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不想聽你廢話。
然而,林蕭并不生氣,反而平心靜氣的說道:“陛下認爲,這天下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不等嬴政開口,他繼續說道:“善惡之辯,已有多年。有‘人之初,性本善’的說法,也有‘人之初,性本惡’的說法,那麽這是爲什麽呢?”
終于,林蕭的話題引起了嬴政額關注,便聽見嬴政開口問道:“先生所言,與今日之事可有關系?”
見嬴政臉上的不耐煩消失了,林蕭微微一笑說道:“自然有,我曾經聽過這麽一個故事,在一個集市上,一稚子懷抱黃金,招搖過市,最終被人搶走,且殺死了這個稚子。
那麽,陛下可知,這究竟是誰錯了呢?到底是稚子錯了,還是搶劫并且殺人的人錯了?”
聞言,嬴政不假思索的說道:“自然是殺人之人錯了,殺人者償命,自然是錯!”
“是嗎?那麽這件事的誘因又是什麽?難道不是因爲這個孩子懷抱黃金引起别人的貪念,這才被下手的嗎?”林蕭反問道。
“當然不是,起貪念本就不該,殺人更是不該!”嬴政肯定的說道,緊接着又問:“難道先生以爲不是?”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林蕭竟然點頭笑道:“秦皇陛下高見,正是如此!”
“那先生究竟要說什麽呢?”嬴政問。
這時,隻見林蕭繼續笑道:“世事就是如此,陛下難道不覺得扶蘇公子所處的身份就如同稚子一般嗎?
雖然表面上起來身居高位,身份高貴,可是正因爲如此,才會有很多人不斷的想要靠近他,接近他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說達到自己的目的!”
“先生高見,請繼續說下去!”嬴政開口道。
見嬴政臉上已經沒有了怒氣,反而是有些心疼的看着扶蘇,林蕭心下放心許多了,于是繼續說道:“之前在下說過,‘人之初,性本善’和‘人之初,性本惡’兩種不同的觀點,其實要說錯的話,這些人都沒有。
要說不錯的話,大家都錯了,隻是因爲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
在起貪念這些人看來,一個稚子手持大量黃金過市,自然能夠輕易得到,那麽,他們取走了黃金,爲了防止秘密洩露,這在他們看來自然就沒錯。
然,稚子看來,這些黃金本就屬于他,不管他是以什麽樣的方式保管,都不會出錯。
隻可惜,人心難測。
稚子在沒有保護這些黃金的能力之時,招搖過市,這就是他的錯誤所在。
而這些人因爲貪念,殺人奪金也錯了!”
說到這裏,林蕭看着扶蘇和嬴政,恭敬的行禮道:“陛下,公子,如果這個稚子有能力保護這些黃金,或者說将黃金藏起來,不被别人看見,您們說,還會有後面這些事嗎?”
說完,整個大殿之中,衆人皆沉默不已。
嬴政明白了,林蕭這是爲扶蘇向他要一些自保的權利而已,然而,換做平時,以他的想法來看,老子給你的,你才能要,老子不給你,你就不能夠伸手。
可是,如今聽完這個故事和林蕭的分析之後,嬴政突然間感覺這個舉動也不是那麽令人無法接受。
同時,衆人也聽明白了,楚國舊部的勢力,雖然依附在扶蘇的名下,可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卻不是扶蘇,因爲扶蘇就如同故事之中的稚子一樣,也是沒有自保之力的。
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啓用這些楚國舊部,也不過是平常之事。
良久,嬴政終于開口道:“先生的話,朕明白了。”
緊接着,又将目光看向扶蘇,平靜的說道:“扶蘇,朕明白你的難處,不會再以出過舊部勢力爲故,爲難于你,但是你自當要明白,什麽能夠爲你所用,什麽不能夠爲你所用才是。”
聽到這話,林蕭和扶蘇眼中都有驚喜,剛剛這話就是一句典型的帝王心術,看來扶蘇的位置穩妥了!
“諾,多謝父皇,扶蘇記住了!”扶蘇恭敬的點頭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林蕭再次看着嬴政說道:“陛下能夠聽納在下的故事,實爲可喜可賀。
然,壞人猶在,趙高離間天家,這個罪名可不是能夠輕易放過的!”
這時,趙高聽到這話,頓時背後發涼,心裏想道:“娘的,這人怎麽這麽惡毒,竟然将我的罪名弄到了離間天家之罪,這是要我死啊,不行,的改變陛下的想法才行!”
于是乎,隻聽見趙高大呼道:“陛下,奴婢絕無此意,豈敢離間天家,奴婢就算有幾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做啊。陛下,奴婢隻是因爲外面的風言風語,這樣做出今天這一步,還請陛下恕罪!”
說完,趙高的淚水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外流。
一時間,看着趙高這痛哭流涕的樣子,林蕭突然間感覺這個趙高雖然是個宦官,但是還真他娘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能夠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而且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已經找好了他自己的定位,這是非常難得的。
一副我都是爲了陛下才這麽做的,您就算不念我功勞,也要念及我的苦勞才是的模樣,卻是能夠博取同情。
不得不說,趙高就算不是一個政治高手,也應該是一個能把握人心的心理學家!
“啪啪啪!”
瞬間,隻聽見一聲掌聲聲音響起,頓時衆人一下子将目光轉移過去。